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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曾经的怀王令(第1页)

此刻,亭中四角各放置了一座炭炉,炉内炭火正旺,使并无遮挡的木亭中倒是有了几分暖意。亭正中的一张长桌上摆了几碟精致的小菜,一壶陈酿正放在桌旁的陶炉上温热着,浓醇的酒香在炉火的催发下散漫了整个东苑。

徐清砚用木勺盛了一勺酒倒在了兄长的浅盏中,口中笑道:“兄长,这些年没和兄长您一同喝酒,您的酒量好像长了不少呀。”

听着弟弟如此说,早已红透了脸的徐清臣摆摆手,说道:“三弟,你可别说笑大哥了,大哥的酒量哪里长过,不过是今日高兴罢了。你回来了,大哥的心就彻底放到肚子里,能不高兴嘛,这一高兴可不就能多饮上几杯。”

徐清臣又将盏中酒一饮而尽,指着池边的一处湖石说道:“三弟,你还记不记得那里?当年,父亲罚你跪于此处几个时辰,不许你喝水,不让你吃饭。你是不知道呀,可把母亲给急坏了。”

徐清砚转头望向了那里,口中说道:“怎会不记得,当时还是二哥装作舞剑,大哥您假装读书,暗地里偷偷地给我送吃的。”说着,他又闭眼想了想,继续说道:“我记得当时吃的是一盘酥糕和半只鸡腿,吃的有些急了,噎的要命,最后还是父亲让人送来了茶水。”

“是呀,难得你能记得如此清楚。当时,二弟就在那边舞剑,就在那边。”说着,徐清臣用手指了指,继续道:“你二哥以为能挡了父亲的视线,可他也不想一想,这么大个院子,别处不舞,偏偏到书房的窗前舞,怎能不让父亲起疑,猜都猜到了。”

徐清臣又饮了一盏酒,继续说道:“三弟,你说,你二哥痴不痴吧?就在那里舞,就那。。。。。。”徐清臣的话没能说下去,声音已是哽咽了起来。

擦了一把脸上的泪后,徐清臣带着哭音继续道:“你二哥这个痴人,护这个,护那个,怎么就不知道护住自己的命呢?命没了,人都找不到了。”

徐清臣闭上眼睛,泪水流了满面,也湿了衣衫。

这些年,他从来没有哭过,他是家中的长子,父亲故去后,他承袭了家主之责,担起了整个徐府。在妻子面前他不能哭,因为他要做一个撑起家族的夫君。在小妹面前他也不能哭,因为他更要做一个坚强的大哥,他只能将所有的悲痛压抑在心中。

可是,今日的徐清臣不想压抑了。因为,三弟回来了,自己可以和三弟说说这些年无法诉说的心里话,可以将心中所有的悲痛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

哭泣了一阵,徐清臣睁开双眼,望着自己的弟弟摇了摇头,说道:“三弟,兄长对不起你呀,该是大哥的责任,却让你担了去。这些年来,大哥的心中不安呀。已经没有了一个弟弟,不能再失去了,大哥每日里都怕的要命,怕的要命呀。”

徐清砚没有擦拭脸上的泪水,站起身来,坐到了兄长的身边,抬手揽住了徐清臣的肩膀,说道:“大哥,三弟回来了,不用怕了,再也不用怕了。我是您的弟弟,这一切都是当弟弟应该做的,兄弟之间怎会有什么亏欠不亏欠呢。弟弟我生来就是做武将的,大哥您是有学问的,是有学问的吏部尚书,怎能和那些荒蛮之人拼杀搏命呢。这种糟事让三弟来做,弟弟做的顺手。”

“顺手?哈哈。”弟弟的话让徐清臣哭中带笑。

徐清臣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叹了一口气道:“三弟,大哥今日哭一哭,和你说说话,这心中好多了。”

徐清砚也擦了脸上的泪,笑道:“兄长,以后弟弟我就留在京城,没事就陪兄长喝喝酒,说说话。”

听到徐清砚这样说,徐清臣才想起弟弟面圣的事来,紧忙问道:“你看兄长喝酒都喝糊涂了,正事都忘了。三弟,陛下怎么说的?同意了吗?”

徐清砚摇了摇头,苦笑道:“没有,但也暗示了并不猜疑徐家,也不猜疑我这个抚远大将军。我先留在京中吧,反正北境也无战事,回去也没有什么事情。”

徐清臣想到了什么,接话道:“对了,三弟。朝廷一直要安排北境各州县的官员部署,陛下的意思是听听你与静王的意见。静王那边已经给出了人选,军职这边还需你提个章程来。”

徐清砚笑了笑,自己倒了一盏酒,喝了一口说道:“大哥,这个弟弟业已知晓,未回京时,静王就有书信告知于我了。我也有几个人选,我报上几个,剩下的麻烦兄长交予静王,让他奏报朝廷吧。”

徐清臣想了想,点了点头道:“也好,就让静王上奏吧。本来就说是徐家军了,再如此主动地安插人,更是落人口舌了。”

听了大哥的话,徐清砚笑道:“云州军也好,徐家军也罢,终归效忠于陛下,效命于朝廷,陛下是知晓的。至于口舌之言,也无须过虑。反正我现在留于京城,暂不管北境的事,谁愿说便让他说去。”

徐清臣也随之笑道:“也是,不说这些了。三弟,你那边的府邸也快收拾妥当了。但大哥觉得你还是先住在这边一段日子,这样方便。咱们兄弟二人随时都可以说说话,喝喝酒。”

徐清砚给大哥斟了一盏酒,说道:“要不是隔着一条道,我真想拆了院墙,如此两座府邸就连起来了。那样岂不是更方便。”sbooktxt。

说起了自己的府邸,徐清砚不禁想起了它原有的主人,想起了少时的往事,也想起了一直存于心中的疑问。

于是,他望着哥哥,轻声地问道:“大哥,你说曾家父子真是父亲所杀吗?父亲为什么要杀他们?究竟他们犯了什么事?”

徐清臣望着满眼疑惑的弟弟,沉默了片刻后,轻声说道:“是父亲砍了他们的头颅,但并不是父亲杀了他们,他们没有什么罪。只是代罪罢了。”

“代罪?替何人代罪?”兄长的话让徐清砚震惊不已,堂堂的都威将军要替谁代罪而沦为身死,又要替何人担责使得全家获罪无一活命。

徐清臣闭上了双眼,似乎是在思忖着什么。过了很久,他睁开了眼睛,仿佛下了很大决心般说道:“这是个天大的秘密,只有父亲与我知晓。你那时还小,好多事情父亲不能让你知道,你跟我来。”

说着,徐清臣站起身来,拉着弟弟的手向自己的书房走去。

窗外的雪依旧不紧不慢地下着,一点一点将所及的一切覆上了银白。风紧了些,一个不经意间便将某处的积雪吹扬了起来,露出了那里本来的颜色。似乎冬日的雪就是那般地倔强,绝不允许别人毁了它纯白的精致,又一片一片地重新涂染了上去。

书房内,烛火跳跃地照亮了整间屋子,偶尔会有几下噼啪声发出,随后便陷入了寂静。

望着手中有些陈旧的手书,徐清砚惊诧地楞在了那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虽然整张手书曾被鲜血浸透过,字迹稍显的有些模糊。但细辨之下,还是可以清晰地看出那是曾经的怀王,当今圣上的笔迹。尤其是那印在书未的印章,更是过去的怀王印,便是现在也经常会出现在皇帝的手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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