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楚然一句话就截断我所有的退路,他没有说错,我潜意识反感颜冰,其实我可以选择适当的时机去进行问题记录,之所以按照颜冰所说去做,有点心理意识就是想看看孟楚然和颜冰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他们之间,是不是真的有情。
我不是会轻易流露自己情绪的人,不过别人指出我的真实心情,我也不会否认,就像这个时候,我没有回答孟楚然的话,而是拿起刀叉,毫不客气地对着牛扒下手,他说得对,我的脸色应该很难看,不知道是错过了午饭时间还是因为看到孟楚然和颜冰在一起。
“我要颜冰帮我一个忙,这个忙很重要,所以她的要求我都会答应。”孟楚然一边切着牛扒,一边对我说,我还是低着头,装作只对眼前的牛扒感兴趣。
“我和她没有你想的事情发生。”孟楚然拿起自己面前那碟牛扒,和正在吃着的那碟交换过来,我眼睁睁看着自己吃了几口的牛扒被他拿过去,他给我的那碟已经切好了一个个的小方块,我不用费力去切就可以吃进嘴里。
“你不相信?”孟楚然见到我还是低着头吃东西,没有任何反应,他不高兴了,干脆把我面前的碟子端走,我的叉子举到半块肉又掉在桌上。
“我相信不相信对于你没有任何的关系,你和颜冰的事情不用向我解释,你最好就是向苏苹解释,毕竟她才是你的未婚妻。”我不敢抬头看孟楚然,不想看清楚他的眼眸里盛着是不是我能负荷的感情,我只能把苏苹抬出来,这个是我的防线。
“所以你让于子朗转告我,你想改变方式怀孕。”孟楚然的话里没有了刚才的耐心和平静,有了不想隐藏的怒气,他把那个碟子重重地摔在桌上,汁液横流,幸好这里是包间,没有人看到,要不然孟楚然的形象真的要大打折扣了。
也许,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形象,他的形象一早就建立好了,他所有的事情都有计划,不会临时改变,他想做的事情,还没有做不成的。
“对,我不是文熙熙,我不想伤害苏苹,就算我们之间是纯粹的金钱交易,我也不能对不起苏苹,我对你,不过是一个工具,你不用在乎我,你也不过是想要一个孩子,延续你和苏苹的血脉,既然如此,方式对于你并不重要,孩子才是最重要,我答应你就会做到,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这种方式我们不必直接接触,又可以完成任务,又可以不用伤害苏苹,完全是一举多得,你有什么不满意?”
我放下刀叉,既然他不想让我吃,我也没有心情吃,他提到了这个话题,我也把话说开了,事情总会发生,就让要发生的事情。
“你想清楚了?”孟楚然的声音很难听,手里的叉子插在碟子里的牛扒里,一下一下地绞动,虽然他的火气是不想掩饰,但是我也知道,他就算再火大,也不会冲我发火。
“想清楚了,请你有空的时候就去找于子朗,他一定会帮你做的非常舒服。”我把刀叉放下,向后靠在椅背上,冷冷看着孟楚然,其实在一分钟以前,我还在期待他可以告诉我实情,他还是没有说。
“你不想和我有接触?”孟楚然昂起头,眼神染上寒霜。
“对,直接间接,都不愿意。”我回答得更为干脆迅速。
“因为苏苹?”
我没有回答,就当做是默认吧,苏苹的确是我们之间最大的障碍。
“我在乎的人只有你一个,你为什么总是不相信我,如果我喜欢苏苹,你绝对不能坐在这里!”孟楚然被我的态度激怒,他站起来居高临下怒视我,他的手紧紧握成拳头。
我扫过他的手,极力控制,微微发抖,他在竭力压制自己的脾气,他说出才意识到自己的话过分了,我望着他,流露出明显的失望,在他的心里,我和他不是平等的存在,他喜欢我,对于我来说,是一种施舍的状态,这个认知在我心上狠狠地插了一刀,他也许是有口无心,却是口吐真言。
“我……”孟楚然想解释,男人的面子使他放不下架子,一直以来,都是别人对他解释,还没有他放下身段对别人解释的时候,他不习惯,嘴巴张开不知从何说起。
“你没有说错,要是没有孟先生的慈悲,我一个失婚女人怎么有资格坐在这里,我应该藏在没人知道的角落痛哭流涕才对。”我截断孟楚然的话,他嘴巴张开三次都没有说出任何话,我不想勉强他,也担心他说出会让我心软的话。
“你的心是铁打的,你的眼是长在头顶的吗,我就算说错了,可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都没有感觉,一定要刺激我,你才高兴开心,为什么你就不能体谅我,为什么你就不能为我想想。你……到底是什么人,是我不了解你,还是你变了。”孟楚然半眯起眼,他的眼中也是失望,完美弧线构成的挺直鼻梁微微扇动,拳头打在桌上,桌子被震动,嗡嗡作响。
“也许是你没有了解我,把我想的太美好,或者你只是按照你的需要来了解我,不管怎么样,我都不是你的玩偶,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倔强扬起头,我不屈的目光也是狠狠刺向孟楚然,他不了解我,我是不是也没有了解他,我们才会如此狠心伤害彼此,我听到自己的心有碎裂的声音。
“云朵,你,觉得我把你当做玩偶,你觉得我对你从来都是因为苏苹?”孟楚然的声音听起来好远好缥缈,他望着我的眼神也变得茫然和虚远,他眼眸里没有了我的倒影。
我再不愿意,还是要承认,我爱上了他,我在乎他的每一句说话,在乎他的每一个动作,希望我的心意可以得到他的回应可以看到他的回眸,我对自己不要爱上他的警告还是失效了,我还是爱上了他,被他俘虏了。
对。这就是我要的,要他对我不满,要他对我生气,要他对我失望,我不是他要的那种女人,他最好趁早放弃。
我以为孟楚然会气到扬长而去,我希望他走,又不希望他走,他走了,我们之间的误会就永远不会解开,我闭上了眼睛,不想看到孟楚然离开这里。
“云朵,我们可以,不要互相伤害吗,我不想看到我们之间像两个刺猬,一定要让对方遍体鳞伤才能停下来吗,朵朵,我的心里有你,只有你。”
我的手骤然被一阵温暖包围,孟楚然走到我的身边,拉起我的手,生意低沉温柔,带着熟悉的薄荷气息,我的心,似乎停住了跳动,我不敢睁开眼睛,生怕眼中的泪水会忍不住落下。那句朵朵,是只有妈妈才会叫我的小名,他怎么会知道,怎么可以用那么温柔的语气说出来,让我心里的堤防全数崩溃。
我想忍住,还是忍不住,泪水从闭着的眼眶滚落,孟楚然拿出自己的手帕,温柔地为我擦去泪水,动作很小心细致,用最上等棉布加上丝绸做成的手帕在我的脸上温柔地拂过,我的心,也被轻轻吹化,准备的盔甲都卸下了,我睁开了眼睛,看着蹲在身边的孟楚然,他的眼和他的手一样温柔,静静地看着我,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对不起,朵朵,我们不吵架了,好吗?我们,好好的,好吗?”孟楚然的声音轻轻地,柔柔的,使我想起透明的水晶,安静,美好。
我抬起头,静静凝视他,希望他可以把没有说完的话告诉我,希望他说出我想听到的话,我的眼中带着恳求,也含着期待,柔柔的目光软化周围的空气,孟楚然望着我,眼中的凌厉被我一点点化去。
“其实……”孟楚然犹豫不决,还是开口了,“有些事情,我还不能告诉你,等到适合的时候,我不会再隐瞒你。”
本来柔软下来的心,又变得僵硬,他终究是没有告诉我。
我们,错开了彼此的眼光,沉默,再沉默。
包间的房门被啪的一声撞开,孟依然站在门口,一手按在门上,一手拿着名牌包包,穿着裤装,两条腿分开站着,精心造型的长发染成深褐色,垂落在同样精心化妆的脸庞两边,粗大的眼影使她的眼睛看起来大得惊人,整个人气势汹汹,后面跟着无奈的侍者。
“对不起,孟先生,孟小姐一定要进来,我拦不住她。”侍者是两个人都不敢得罪,跟在孟依然后面,一个劲地对孟楚然鞠躬,孟楚然在房门打开的瞬间,已经从地上站起来,双手插在裤袋,冷然盯着孟依然。
侍者站在门口,进退不是,孟楚然对他挥挥手,侍者关上门。
孟依然没有看到我,或者说就算看到我也没有把我放在眼内,她直接走到孟楚然面前,把手里的包按在桌子上,一只手点着孟楚然的肩膀。
孟依然恨不得把孟楚然的肩膀点出一个大大的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