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见了那四个老头就改了主意?”徐九英叼着橙子问。
颜素回答:“高祖谓戚夫人:‘我欲易之,彼四人辅之,羽翼已成,难动矣。’”说罢见徐九英一脸茫然,她只得又细细解释了一遍。
“那四个老头这么厉害?”徐九英听完后一脸不信。
“未必有多厉害”陈守逸插口,“许是通过商山四皓一事看清了太子背后的势力。高祖自己尚且招揽不来的贤人,太子却能轻易招入麾下?必有高人出谋划策。有此人在,太子地位再难动摇。”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去够橙子,却被徐九英一掌拍开:“谁让你吃了。”
“不吃,不吃。”陈守逸苦笑。
徐九英放下刀深思:“原来先帝是这个意思?”
“先帝?”陈守逸发问。
“有次我跟先帝说,”徐九英道“既然他也觉得赵王以后不会安份,干嘛不直接把他杀掉算了?多省事。他就笑了笑,让我想想商山四皓。把话说明白不行么,非得绕这么个弯?”
陈守逸笑了:“对先帝来说,商山四皓乃是常识。他一定觉得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就你懂。”徐九英白他,从盐台里抓了一小把盐扔向他胸口。
“不懂,不懂,”陈守逸忙做求饶状,“奴婢什么都不懂,太妃饶命。”
颜素莞尔,想起她第一次见到徐九英时也是这样的情景。
***
陈守逸见过她后,又过了数日,有宫女来找她,领她进了后妃们居住的殿阁。
她忐忑地跟着宫女一路行来,见到了还是才人的徐九英。彼时站在她身侧的正是前几日有过一面之缘的陈守逸。
“你吃不吃枣糕?”她问。
颜素迟疑了一会儿,最后摇了摇头。
徐九英又看向陈守逸。陈守逸笑道:“奴婢不饿。”她耸了耸肩,一个人把一盘糕饼吃了个干净。
颜素疑惑着,不知道这位徐才人把自己叫来有什么用意。
直到徐九英把掉落在自己衣服上的碎屑也都捡起来吃掉了,才拍了拍手,问颜素:“骊姬是谁?”
颜素一怔,不解她此话何意。
徐九英有些不耐,看了在旁边憋笑的陈守逸一眼,烦躁地重复:“晋国的骊姬。”
“骊姬乃春秋晋献公夫人,”颜素毕竟学识渊博,很快醒悟,娓娓道来,“其事见于《左氏春秋》。骊姬为骊戎所献,生子奚齐。晋献公宠爱骊姬,立为夫人。骊姬为奚齐谋求嗣君之位,构陷太子申生,致使献公父子失和,申生身死,申生之弟重耳、夷吾流亡他国。”
“这个骊姬……”徐九英拖长了语调,“挺厉害嘛。”
狐媚惑主、掩袖工谗,到她口中却成了“厉害”。颜素受正统教养长大,不免心中鄙夷,却又不敢流露,只得低头不语。
旁边的陈守逸含笑道:“奴婢没骗才人吧?骊姬的事迹就是这么回事。”
徐九英没搭理他,而是上上下下地打量了颜素一阵,吃吃笑道:“要不怎么说是才女呢,几句话就说得清清楚楚。我想办法把你调来我身边怎么样?”
颜素有些吃惊:“才人为何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