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香君下意识地瞟了秦牧一眼,秦牧面如冠玉,修长挺拔,俊雅不凡,若是参加吏部大挑,应该很容易挑上。
但官场上讲究出身,举人补缺能补个县丞或主簿,已是万幸,除非是那些穷山恶水,别人不愿去,才有可能补个知县。
补上缺之后,将来的升迁也极为困难,大多数举人出身的官员一辈子也迈不过七品这道坎。
李香君轻掠云鬓,往常巧言答对的她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对于一个读书人来说,放弃科举无疑是个十分艰难的决定。
她露出一抹巧笑,正待安慰几句,便听到楼下传来一阵杂乱之声,有桌子翻倒,有姑娘们阵阵的尖叫,有刀剑撞击之声,还有人在厉声大吼:“东厂捉拿叛党,无关人等闪开!否则一概以叛党论罪!”
“杏儿快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李香君仓促地对侍酒的小丫环吩咐起来。
那小丫环刚要去开门探视,“哐啷!”一声,房门便被撞飞下来,一个满身染血的壮汉手拿着一根桌脚扑了进来,紧随其后的是一群穿褐色衣服,系小绦的东厂番子,个个手提钢刀,步步紧逼地追杀着前面的壮汉。
那壮汉披头散发,边战边退,手上的桌脚每一次轮出就是虎虎生风,霸厉已极,几个东厂番子则是刀如匹练,扬起的寒芒缠绕在壮汉四周,一个不慎壮汉随时可能被分尸;
李香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脸色煞白,进退失据,那壮汉轮动的桌脚眼看就要击到她身上,旁边的秦牧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香君!”纵身飞扑上去,呯!那桌脚狠狠地击在他后脑勺上,将他连同李香君一起撞倒在墙边。
房里打斗的双方根本不管他的死活,犹在生死搏杀着,李香君抱着秦牧不停地哭喊着:“秦公子,秦公子你醒醒,你醒醒啊。。。。。。。。。”
可惜秦牧软玉在抱,却无福消受。头上血流如注,早已不知人事了
就在这时,敞开的轩窗外突然有一道红光射入,众人都不禁下意识地向窗外望去,只见晴朗的天空中,一团火球拖着长长的尾焰,快若流星一般向西飞去。
街市间已是一片哗然,有许多人也在抬头观望。转瞬之间,那团火球如流星袭月般狠狠砸落在城西三山门外。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传来,城外的烟尘冲天而起,直窜数十丈高空,大地在瑟瑟发抖,媚香楼在轻晃着,让人有些站不稳。
秦淮河附近有二三十栋房屋被震塌,发出哗啦啦的响声,街市间人们四散奔逃,挑担的把担子扔了,摆摊的把摊子撞翻了,货物撒得一片狼藉,尖叫声、哭喊着,汇聚成鼎沸的声浪扑面而来。
这突如其来的异象,让房中的东厂番子忘了围攻壮汉,个个惊愕万分地望着窗外,那壮汉趁这空档,纵身跃出窗外,坠落秦淮河中。。。。。。。。。。。。。。。。。。。。。。。。。
秦牧再次醒来时,只感头痛欲裂,四肢无力,一双眼皮重得睁不开,耳边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
“姑娘,婢子刚刚听马三儿说了,落在三山门外的是一块黑色的大石头,砸出了一丈深,几丈宽一个大坑,外间正议论纷纷呢,有人说天启七年,燕山也有巨石从天而降,不久熹宗皇帝就驾崩了。。。。。。。。。。。。。。。。。”
“杏儿,休得胡说!”一个娇婉的声音急促地叫起来,“杏儿切记切记,这等犯忌的话今后可不许到处胡说,否则会惹祸上身的。”
“姑娘放心吧,婢子也就跟您说说,才不会到外头去说呢,婢子听说兵部尚书史大人也出城察看了,还下令掩埋了那个大坑,不准百姓散布谣言,否则要捉拿法办哩。”
另一女子大概是无心多说天坠巨石的事,口中发出一声幽幽的长叹。
“姑娘,万一秦公子醒不过来怎么办?咱们是不是该先知晓他家里人呢?”
“不会的,不会的,秦公子一定不会有事的,李大夫是城里最好的大夫,他说秦公子能醒过来就一定能醒过来。。。。。。。。。。。”
“姑娘,李大夫只是说有可能醒过来,并没说一定会醒过来,要不咱们还是把秦公子送回家去吧。”
“这怎么行?秦公子是为了救我才受此重伤的,现在他生死未卜,我岂能就此不闻不顾?”
“那怎么办?啊!秦公子他的手指动了一下,他醒了,他醒了!”
秦牧确实是醒了,只是睁开的双眼一片茫然,眼前的一切让他难以接受,他不明白自己在酒吧里和几个哥们喝得酩酊大醉之后,醒来怎么就在这里了。
“秦公子,您终于醒了,谢天谢天,谢天谢地。。。。。。。。。。。。。。。。”
不管李香君说什么,秦牧眼中仍是一片茫然,一言不发,媚香楼主人李大娘急得又将大夫请来诊断了一次,煎了药服下,秦牧仍是不和人说话,只是不时喃喃自语一句:“为什么?这怎么可能?我怎么会在这里?”
处于极度荒乱中的秦牧,脑海一片狂潮翻涌,乃至李香君将他留在楼中照顾也没在意。
直到第二天,秦家的小厮送来一封信,秦牧那茫然的眼神才瞬间被刺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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