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哥,你们还是去图书馆补课吧。”
“干嘛?”
斯江磨磨蹭蹭说了一堆,条条被景生驳回后,才嘟着嘴低声道“那个王璐怪怪的,不是分了三个小组嘛,哪个小组都有她,明明不用她给你补课她来干嘛。”
景生拿眼觑她,斯江哼了一声“我看她不应该叫王璐,应该叫王梅(沪语黄梅发音同王梅),黏糊糊潮唧唧,烦死了。”
“来的是客,你这个主人怎么这么小家巴气的呢。”景生其实已经跟大家约好去图书馆补课,却忍不住要逗斯江两句。
斯江眼一瞪,站起来咚咚咚冲到门口,学着王璐的模样,东看看西看看,轻轻提口气走到吃饭台子边上,手指头悄悄地沿着玻璃边擦过去一条,瞄上一眼才坐下。
“哦,谢谢侬,我不喝水,要是有咖啡的话麻烦冲一杯给我,嗳,还有宁切(还有人喝)咖啡伐?”
景生憋着笑看戏。
斯江眉头一挑,一脸的无辜和为难“啊呀,对勿起哦斯江,这种上海牌咖啡茶其实不算咖啡,要雀巢咖啡那种,要是没咖啡伴侣的话,加点牛奶也行,还要两颗方糖。”
景生胸口起伏了好几下,憋不住笑出声来。斯江白了他一眼,又学着王璐说“哦,没雀巢啊?没关系,明天我带过来,正好教教你怎么冲咖啡。”说完含羞带怯地看了景生一眼,“我觉得顾景生肯定会喜欢咖啡,咖啡和他的气质很像。”
景生被她这么一瞥,眼皮吊住了心脏直跳,他还真不知道有没有这么一眼,当时貌似只顾着看物理课代表的笔记了,不过得记得严禁斯江这么抛媚眼,除非天下人全瞎了。
已经补过课的斯江课代表翻着白眼替王璐温柔地说完了潜台词“雀巢咖啡,味道好极了!啧啧啧,阿哥,你的味道到底怎么好极了啊?为啥就你们王班长晓得呀?”说完还绕着景生转了一圈,弯下腰跟小狗似的皱着鼻子东闻闻西嗅嗅“啥米道噶好呢?到底啥米道呀。(什么味道这么好呢,到底啥味道呀。)”
说完她自己笑得肚子疼,使劲晃着景生的椅子“老实交待,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知道吗?”
景生垂眸拿起手边的《上海电视》“游泳池泡出来的消毒水味道,肯定不会像咖啡,你闻闻自己就知道了。”
“不可能。”
“你闻闻,反正我们两个人肯定味道是一样的。”
斯江神使鬼差地抬起胳膊闻了几下,衣服上肥皂的香味掺杂着些微汗味,心里一紧,忍不住又用力嗅了几下,狐疑地放下手恼羞成怒道“呸,我才不和你一样。”
景生若有所思地问“你不会有狐臭吧?”
“阿哥!”斯江气得抢过他手里的杂志劈下去好几下,手伸得笔笔直,保持他什么味道也闻不到的距离。
景生看着她诡异的姿势笑得打跌,由着她打了七八下才提醒她“演戏演全套,那个蘑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都没注意。”
斯江瞪了他一眼,才重整旗鼓酝酿了一下情绪,走到大门边准备换鞋子,往门框下的墙边一看就尖叫起来“呀——!顾景生,你家、你家长蘑菇了!真的蘑菇!”
景生笑得眼弯弯“然后你说是你种的?”这句话他听得很清楚,直接把王璐撅得说不出话来,看上去还相信了。
斯江蹲下身,拔起颗新长出来的蘑菇,仔细端详着,一本正经地学起了可敬可亲的赵忠祥老师“黄梅天到了,万物发霉,又到了蘑菇繁殖的季节。”
景生抬起杂志掩面大笑,再放下杂志的时候,等候已经的斯江放出了大招,歪着头一点一点地在他面前跳起了舞“我采的蘑菇最多,多得阿哥屋里摆勿牢,噻箩箩哩噻箩箩哩噻噻箩箩哩噻箩箩哩噻!”
三根细长的小蘑菇定格在景生的鼻子下头。
夜里洗好澡,斯江刚坐下十分钟,浑身就又黏得得,她不停地摇着蒲扇,给自己扇三下给对面的景生扇三下。电灯泡下头又好几只蚊子飞来飞去,时不时嗡嗡嗡绕到她书上。
景生拿了盘蚊香点着了放到桌腿边,拍了拍斯江的腿“当心覅烫着,眼睛看一看,蚊香在这里。”
“唉,这几天蚊子多得要死,烦死了。昨天帐子里有只蚊子一直叮我,起来打了好几次也没打到,竟然吸饱了我的血睡在我枕头边上。”斯江啪啪两巴掌,打了个空气,抬起腿来给景生看“你看,太不公平了,你和南南被蚊子咬了就是一个小红点,我被咬了就是一个大疙瘩还痒得要死。”
“因为你臭烘烘?”
“你才臭呢,蚊子是闻到我血香好伐?哼。”
“你哪里香了?”景生一边做物理题目一边笑“下午你不是盯着自己咯吱窝闻来闻去的。”
斯江瞠目结舌,半晌靠到他身边难为情地低声问“阿哥,你能帮我个小小的忙伐?”
“嗯?”景生纳闷地看着她脸上的红云迅速烧到了耳朵和脖子。
斯江犹豫了一下,声如蚊讷“大家都说有狐臭的人闻不到自己的臭味,你帮我看看,我会不会有那个臭味道呀。”她迅速抬起胳膊在景生面前晃了一下,紧张地问“有伐?”
景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