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2章勾心斗角
“轰!”多日不响的北洋军火炮又开始了发言。由于曹锟部的火炮在原先战斗中已被革命军摧毁了大半,故而一直不敢动弹,直到第一镇到来后才又有了像模像样地火炮部队。当然,他们这点实力比较革命军而言,还是远远不如的,听从曹锟的劝告,何宗莲也挺识相,把炮兵藏得好好地,不然革命军招呼到。而陆尚荣这边由于失去了飞艇的支援,只能依靠飞机轰炸,效果和战果不太明显,北洋军的炮兵也就基本无所损失。
炮击一结束,天光也亮了一些。在陆尚荣的高倍望远镜里,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北洋军进攻身影――开始集团冲锋了。他得出来,这是一支有一定战斗力的队伍,装备比较整齐,班与班、棚与棚之间保持着队形,巧妙地利用地形地物接近革命军的阵地。北洋军一律穿那套新军军服,剪短了的辫子缠在头上(这是袁世凯为新军争取来的优势,可以不用象巡防营那样留长辫),鼓鼓囊囊的子弹带背在肩上,从胸口斜挎下去,手中端着汉阳造步枪,枪尖的刺刀在晨曦中闪着寒光。他们成群结队,猫着腰小心翼翼地逼过来了。就在他们离阵地约200米时,随着一颗信号弹升空,忽然直起身子来,呐喊着冲锋猛进。“杀……”千百个喉咙同时喊起,一时,杀声如雷!
就在这个时候,原先一片沉寂的革命军阵地上,突然爆发出猛烈的枪声。多个布置巧妙的暗堡、掩体里马克沁重机枪吐出了粗大密集的火舌,而沿着战壕摆开,交相互通的壕沟里,革命军战士立刻到位,伏在枪位上。出枪,眯起眼睛。三点一线,瞄准敌人,连连扣动扳机,沉着地向进攻的北洋军射击。象海潮一样澎湃而上地北洋军,象秋天东北旷野上成片成熟的高粱,被一把把神奇硕大锋利的镰刀拦腰扫过,成片成片地倒了下去。躲过子弹的北洋军,也有不少踩中了革命军预先埋设的地雷。不时有爆炸声响起,然后就是几个人被送上西天。
“好!打得好!”到这里,陆尚荣一手握着望远镜,一手握紧了拳头,高兴地大喊。
蒋方震同样也在观察着阵地,突然,他叫了起来:“师长,不好。那边有情况!”
“什么?”陆尚荣一惊,连忙举起望远镜重新,只见在阵地偏左的地方,正好两条战壕交错的地方,突然冒出了北洋军的敢死队。2月底地清晨。天气充满了寒意,风吹在身上象刀刮过似的,但就是这些敢死队,居然一个个只穿了贴身小衣。手中挥舞着雪亮的大刀冲了上来。在阵阵的硝烟战火中,嘶喊地朝革命军的阵地冲来――这是何宗莲的一着妙棋。趁着夜幕掩护,昨天晚上他就派出了这支敢死队,趁着大部队进攻,革命军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中间时,突然从地上冒了出来。
陆尚荣仍然一动不动,可他的心却剧烈地跳动了起来。要知道,敌人突如其来地出现、奇袭。本身就是对守军心理上的一个极大震慑,他要自己的部队是怎样应付这突如其来的打击的,不经历这种挑战,部队永远不能成为精锐。
战壕里地轻机枪、步枪、手榴弹向突然跃起,奋勇冲上来的北洋军敢死队拼命射击。可是,虽然也扫倒了不少敌人,但更多的敢死队因为死角却打他不着,眼就要冲进战壕了。就在这时。革命军的迫击炮开始了重点发言。集中所有地火力狠狠地砸在了那片阵地上,射击有死角不错。但曲射的迫击炮还是够得上的,炮弹接二连三地在敢死队中爆炸。得到了火炮的近距离支援,守军士气大振,临危不乱,用交叉火封锁了意图前往增援的北洋军后续部队。
火炮毕竟不能全部消灭敢死队,冲得快的还是杀进了战壕,“嗷嗷”叫着向革命军扑来,不巧的是,他们遇上的对手也不弱,负责这一片防御地正是宋哲元他们连,曾经奇袭过北洋军阵地的小伙子佟麟阁也在这里,此刻,他已是排长了。
“弟兄们!杀啊!”他首先挺起步枪,向最近的一个敌人刺去,大刀力大,刺刀较长,两人纠缠在了一起,“铛铛”声不绝于耳,终于,他瞅准一个空隙,隔开了敌人的大刀,朝着对方胸口扎去,“啊!”的一声惨叫,鲜血直往外喷,溅了他一身。
这时,训练时间长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佟麟阁他们排里,有好些是入伍仅仅2个月的新兵,没有接受系统的白刃战训练,在这种拼杀中,不免吃亏,好几个战士已经倒在了血泊中。佟麟阁杀红了眼,因为,他眼睁睁地到朝夕相处地战友离他而去地惨状。“杀!”他大喝一声,又一个北洋军被他刺中……这场惨烈的白刃战,终于以北洋军敢死队地全军覆没而告终,革命军也付出了0多战士的性命。陆尚荣从望远镜过去,战壕内、阵地前,到处都是被子弹打死的、被刺刀刺死的北洋军敢死队队员,当然,里面也有革命军战士。到处是断臂残尸,到处都在流淌鲜血,到处都在呻吟,还有好些似乎还有一口气……惨不忍睹。他叹了口气,如此惨烈的场面,本来只在他的脑海中有过想像,想不到今日却成了真实的画面。
“师长,是时候了,可以反冲击了。”蒋方震自然也见了战况的变化,不失时机地提醒他。
“给部队发信号,反击!”
“杀啊!”这次是革命军在冲锋了,火炮开始延伸,铁甲车“轰隆隆”地出动了,北洋军攻了半天没有得手,士气慢慢地开始低落了,见对方又大规模的冲来,还有黑黝黝的铁甲怪物打头阵,很多人坚持不下去了,掉头就跑,当然,总有个别不幸的被铁甲车的重机枪火力给扫到了,“突突”,背上冒出几个血洞洞后,他们就趴在了地上,再也回不去了……
整个山海关激战,何宗莲从望远镜中目睹了一切。安排敢死队,是他自己很得意的妙棋,原本指望出其不意,一举突破。但无奈革命军的炮火太厉害,转眼间就调整了射击方向和射程,隔断了敢死队和后续部队的联系。他百思不得其解,革命军的炮火怎么这么能耐?他受过正规的军事教育,知道炮兵调整射界的麻烦。没错,他想的确实没错,他从所受的教育中得来的经验也没错,错就错在他的经验是建立在山炮和野炮基础上的。
这两种火炮,都是当时世界各国装备陆军的主力兵器,但革命军还有自己的独门利器――迫击炮。从威力和射程上来说,迫击炮明显不是前述两种火炮的对手,但它有自己的独特优势,就是重量轻、体积小,在战场上这个特性就转变为运输方便、发射迅捷的优点。把迫击炮的底座稍微转动一下,就可以调整射界了,而且只需要一人操作就可实现。一个有经验的射手,可以在分钟内调整完毕,然后开炮。何宗莲没有见识过这种利器,自然对它的特性也一无所知。此时此刻,他对曹锟说的革命军炮火厉害有了更深一层的体会。
曹锟的心情就更加复杂,一方面他想尽快完成任务,赶紧夺回前沿阵地向袁世凯交差,但他被革命军打得有些心虚,不敢出面,想让何宗莲替他完成这个棘手的任务;另一方面,他又不惯何宗莲对自己的态度。没错,我曹某人确实出身低微,但英雄莫问出处,现在我照样不也是一镇统制嘛,你何宗莲也是个统制,为什么要不起我?所以就盼着何宗莲栽跟斗他好笑话。这是一种很矛盾的心理,其他人不出来,他们彼此间倒是心知肚明。
不能不说袁世凯在这件事上也是有责任的。他明明知道何宗莲和曹锟之间不能有效团结、合作,却还是要把何宗莲派过来。但他也不得已的苦衷,曹锟的能耐他清楚,指望他指挥残兵败将夺回前沿阵地基本不可能,而他最心腹的爱将段祺瑞远在湖北,冯国璋要掌管京城,只能派何宗莲来帮助曹锟。虽然同样是统制,但何宗莲因为有皇族的宠幸,还有一个察哈尔都统的兼职,在职务上比曹锟要略高,而曹锟呢却又是临时组成的前线诸军的军统,增援而来的何宗莲还不得不在表面上屈居他之下。如果都是北洋内部人物,那也就算了,大家都是北洋袍泽,互相之间总有个体谅,就象段祺瑞有时候发脾气要臭骂曹锟一顿一样,曹锟不会太放在心上。但偏偏他何宗莲不是,段祺瑞、冯国璋不起他曹锟不要紧,他心里顶多嘀咕两声就算了,你何宗莲也瞧不起我,那大大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