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小道童挥手送走满城鬼神,看的风清目瞪口呆,暗道:“这位道友,看起来也没多大年纪,好厉害的神通。”
风清不羡慕是假的,但也仅仅如此。毕竟羡慕也没有用,修为是一步一步来的,非强求而来。
司马道子眼中也露出了震惊。能唤来满城鬼神,已经算是本事。一般人,根本请不来。但跟送走鬼神相比,却是简单到了极点。司马道子之前已经见识过这小道童的不凡,但没想到竟有如此神通。
一念转过,司马道子拱手道:“多谢道友出手,不然今日此中不得清净,总是麻烦。”
元清小道童摇头晃脑道:“别急着谢我,麻烦还没完呢。”
司马道子正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元清小道童忽然抬头看向别处,说道:“这里也不是戏院,各位都聚在这想要干什么?走门串户,也用不到三更半夜。”
风清揉了揉眼睛,暗道:“这小道友在跟谁说话?”
司马道子却一皱眉,抬头开法眼一观四方,却被一道道刺目的护法灵光阻止了他的窥视。
“谁人身上有这么强的护法灵光?”司马道子暗暗心惊,就见街角处结伴走来两个人,竟是一僧一道。更有意思的是,这道士哭哭啼啼,也不知是遇见了什么伤心事,哭的好不伤心。
一旁的和尚,生的肥头大耳,脖子上挂着一串大佛珠,脑门上也点着稀奇古怪的香疤,满脸横肉,听一旁道人哭的伤心,嘴上骂骂咧咧道:“你这瘪道,哭着做甚?听着就烦。收声了。”
道人哭的更伤心了,嗷嗷叫道:“道士我清苦二十年。自在二十年,今天忽得机缘,知家何处,却有家回不得,怎不痛哭?你别拦我。”
和尚呸了一声,说道:“瘪道,你我认识这么多年?你老儿下面几根毛佛爷我都清楚,还不知你底细?你这傻二名字也不知,父母也不识,说什么回家?”
道人呜呼道:“和尚你这话错了。”
和尚道:“我怎个错了?”
道人道:“人生于天地。秉阴阳而滋五行,皆有父母生养。你我都是人,谁人没有父母?”
和尚似乎被噎了一下,接着又骂道:“你问个爹娘,求个回家,跑到人家门前做什么?这里是有你爹,还是有你娘?你这岁数都七老八十,你爹娘莫不还是个人瑞?就算是,你自个寻来就是。拖着佛爷我来做什么?此时正当好梦,都让你给搅了。”
道人呜呜又哭了起来,看的司马道子和风清面面相觑。
修行人中多奇人,性情古怪。举止失常。若心见怪而不疑者,自然能做到见怪不怪。但在常人眼中,这根本就不是正常人,一句话。神经病嘛。
这一僧一道正在掐架,又似卖乖,元清小道童很不客气的说道:“你们是谁?来此地做什么?若是寻家。自归自去就是,若是闲逛,此地也没景色好看。”
和尚接口就道:“瘪道,人家赶你走呢。还不快滚?别让和尚在这里跟着你一起丢人。”
道士道:“小孩子家家,懂什么?”
和尚道:“现在的小孩子,都是人精。我寺里的小和尚,一个个也都是祖宗哩。”
道士奇道:“你一个游僧酒肉和尚,哪来的寺中?和尚你莫不是还没睡醒,正在做梦吧?”
元清小道童脸色一沉,人小气势却不俗,沉声道:“道一司虽不是庄严道场,但也不是嬉闹之地。请你们说明来意。若是求宿,请明日再来,若是拜访,就不必了。几日后就是水陆法会,司中众僧道,也都有事缠身。”
元清这是在送客。这道士一听,呜呜就是痛哭。又听这和尚说道:“你这小道士,话说的文绉绉,但是和尚我听着就不高兴。你这是拦人吗?再说,天大地大,既成则为众生所居,并无谁主。我要进去,你又有何道理拦我在外?”
这和尚突然跟元清小道童讲起理了,让元清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和尚话说的没错,天地自成,本为众生所居,并无谁主。但人道变迁,红尘立世,终究是有人道的法规。修行人自求超脱,你是遵天规地律,还是遵人道律法?
答案是,都要。但两者出现矛盾该怎么办?这就很难说了。
这和尚的话,虽是有理,但也是强词夺理。元清摸了摸脑袋,忽然想到师子玄曾经跟他开过的玩笑。
“有的人啊,你跟他讲道理,他跟你耍流氓。你跟他耍流氓,他跟你讲道理,说不通啊。”
元清又气又笑道:“原来还是个强词夺理的和尚。你家佛师怎生教诲你的?”
和尚脸色微变,有些不高兴道:“你这小道童,好生无礼,怎敢这般说我上师!快给佛爷道歉,不然不与你干休。”
元清道:“呦,听你这话,你家上师来头不小啊。”
和尚道:“自然自然,我师已成佛,佛在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