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狗悬在他的手中,哀哀叫唤,琴音赶过来辨认了一会儿,说道:“好像是太夫人的狗,前两天见太夫人身边的丫鬟姐姐抱着来着,叫夜壶。”
夜壶。。。。。。
江含征不怀好意地笑:“还抱吗?”
夏初菡:“……”
府内喜庆的装饰被一一摘下,据说是因为太夫人病重,喜事暂停,外面唏嘘感叹的同时,倒真的有人过来探望,不过通通没见到人,只留下了礼品便打道回府了。
不过,这个暂停停得相当有太式风格……
夏初菡对喜事不喜事的并不怎么在意,虽然江含征说该太默认了她,但夏初菡觉得,这更像他的一厢情愿。
看看该太,不顾体面地硬掐下喜事不说,也丝毫没有让媳妇觐见一下自己的意思,如果这也算默认的话……对此,夏初菡倒是深表理解,毕竟见到自己的样子,太夫人说不定要做噩梦,当然,见到太夫人,自己免不了也要做噩梦,所以眼下这种情况,其实挺好……
她渐渐收拢了自己的思绪,定下心来,开始安居在疏清阁中,做自己的事。
然而,消息是封不住的,总有一丝两缕时不时地飘到她的耳中,比如,该太觉得府中不干净,请来了尼姑来念经……
再比如,该太觉得府中还不干净,请来了和尚来念经……
又比如,该太觉得府中怎么也不干净,请来了和尚和尼姑一起来念经……
最后,干脆连道士一块儿请来凑热闹……
这个折腾劲儿……夏初菡真的很想告诉她,若想干净,不如她自己忏忏悔,念念经。。。。。。
对此等乌烟瘴气江含征竟也忍了,对她说:“先时,我对和尚道士其实很反感,但自从见了你。。。。。。”
夏初菡:“我不是神棍。”
江含征:“我明白,我是说,让她折腾和尚道士,总比折腾我们强。”
夏初菡:“。。。。。。”
江含征:“据家人说,这一年里,母亲没少折腾,不是说从镜子里、水里看到了什么东西,就是说那个被赶走的那个丫鬟来找她,三天两头地请和尚道士来捉鬼,她的病,大概一多半是出在这个上头。”
“。。。。。。”夏初菡语气复杂,“和尚道士治不了心病。”
江含征唇角勾起:“是啊,只不过若她觉得这样可以,就由她去吧。”
夏初菡便不再说话了。
若有人执意昏聩到老,别人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
只是,她永远想不到,这件事会对她有什么影响。
其时正是一个阴天,窗外寒风呜咽,凌乱的枝丫在风中摇曳起舞,一阵阵的声响如阴魂哭泣。
她心中莫名地烦乱不安。
那些回忆,那些书写,以及周围这阴郁压抑的环境都让她感到烦乱不安……
所以当书男孩毫无征兆地哭着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的手不禁一抖,一大滴墨汁滴在面前的纸笺上。
“怎么了?”她问,如有某种感应一般,脸慢慢白了下去。
“画、画中君出事了,和尚道士要杀他。”
书男孩边说边哭,不停地用手摸着眼泪,自从听说这里出现捉鬼道士后,他就很少在这里出现了。
夏初菡耳中“嗡”的一声,投了笔便往外面跑。
风声呼啸,心急如焚。
她忽然想到这里乃是九朝故地,寺庙道观众多,堪称佛道圣地,能被江家专门请来的和尚道士,又怎能全是无能之辈……
她忽然想到,自己来这里这么长时间,竟没有看到一个阴魂,哪怕是在寺庙,都免不了会看到一个过路异客,而这里却什么也没有,安静到近乎诡异……
是的,她早该想到,那个女人心中有鬼,她那么怕,那么怕,不停地请和尚道士来捉鬼,这里怎么可能会留下异客?
画中君……
心怦怦急跳,急得几乎要冲破胸膛,她生平第一次如此痛恨这个地方,痛恨那个女人,她一把攫住一个过路的丫鬟,红着眼睛问:“捉鬼的道士在哪儿?”
丫鬟被她的样子吓到,抖抖索索地指了一个方向,她扔下丫鬟的手,便往那个方向冲去。
血红的符咒绵延在宽大的黄布上,铺设在院子中央,异常的震动如水波向外扩散,符咒已经启动,无形的光芒层层向上,笼罩四周,如一个光牢。光芒外围,道士手掐剑诀,一手执剑,快速地念念有词,旁边,还有一个和尚帮衬,手指结成玄印,神情紧绷,急速念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