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门外,顾星沉回头看一眼,没有看见许罂。
从南到北追这么远,却是这样的结果,顾星想着,或许根本用不着道别,本来,他就不该来这一趟。
顾星沉想起那天清晨,他满怀忐忑与激动,来到她的学校,却在卫生间,听见她与那个男孩子暧昧的对话……
关了机,顾星沉取出了手机里的电话卡,丢进垃圾箱,走入暮色。
——他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儿,她有这世上最美的样子,和最无情的心肠。
她像春风,能够刹那包围你,毫无保留地给予她所有的美好,让你深陷,她也能转眼烟消云散,去到别人身边,令你撕心裂肺,也无从挽留。
无从挽留,那就算了吧。
算了。
校门外的马路车流人流嘈杂,孑然的少年走入暮色,他眼珠乌亮深沉,像一匹矜持的孤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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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星沉单车转入旧街的小巷子时,天已黑尽了。
夹道的旧平房,凹凸不平的石板路,自行车咕噜声碾过,偶尔惊起有两声鸡鸣狗吠。
隔着段路才有一只黄灯泡悬挂在道旁的,稀稀拉拉洒下点儿稀薄的光,勉强晕亮空寂的小路。
只要拐出小巷就是奶奶家,前头却忽然出现一个靠在泥砖墙的侧影,路太窄,那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昏暗里侧影似是个女孩,她背抵着墙低头咔哒滑动打火机,点了根烟,仰头吐出一口烟雾。
那雪烟从她唇袅袅散开,光从那边映过来,勾勒出她清晰的浓密睫毛与挺挺的鼻尖儿轮廓,睫毛颤动,甚至能看见她眨眼的动作。
天冷她也穿着短裙,一双纤细修长的双腿,有点青涩的性感,很好看。
“呵,不是不打算理我了吗?”许罂抱着一只胳膊,指间夹着烟,侧写脸看来,“我看你把我盯得很投入嘛,顾星沉同学?”
顾星沉呼吸颤了一下,有冷空气一下吸入鼻腔,辣了下喉咙。
凝了凝眉,他转身,推着单车往反方向走。
许罂给对方的沉默冰冷噎了一下,跨上去一扯少年的手腕。
“喂!好歹你还是学霸、读了那么多书,不懂别人说话不回答是很没礼貌的行为吗?”
少年仍是置若罔闻欲走,许罂气得重重一推少年的胸膛、单手撑壁把少年逼得靠墙无路可退。
背后坚硬的泥砖,扎得少年皱了皱眉。
“你要走可以,我不拦你!但是!”
许罂顿了下,语气软下一些,笑,“好歹我们好过,来个吻别,不过分吧?”
他又做了那个梦,这一两年来,那梦境总时不时出现。
南方的梅雨,潮湿的屋子,满地的鲜血与死去的女人。
梦里,没有歇斯底里的痛楚,只有让人窒息的死寂。
喘了口灼热的呼吸,少年揉了揉额头。窗口飘进来的冷空气,让顾星沉发着高烧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一点,只觉周遭似梦似幻,难辨现实与梦境。
书桌上的手机又震动起来,他朝那边掀眼皮看了一眼,有些无力,又倒回床上,昏昏沉沉睡过去。
梦境又接上了上一个噩梦,幸而,那个噩梦到最后,总有美好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