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辞愣住,目光变得极为复杂。只看着温十香一脸失落的样子,心下一阵阵的疼。
“身为浮香书院的学子,莫非你不知道浮香书院的院规吗?还是说,温十香同学在这最后关头,想被退学?”身边传来戴绫罗的声音,彻底唤醒了百里辞。
他闭了闭眼,认真的看向那人:“小小年纪,专心学业就好!不要给书院抹黑,更不要给温府丢脸。”
抹黑?丢脸!温十香轻笑,却听戴绫罗道:“走吧!十香同学也该回去上课了!”她说着,看了看百里辞。转身迈出一脚,忽的向下倒去,幸好百里辞眼疾手快,将她扶住,方才发现戴绫罗扭了脚。
他回身看了一眼尚且站在原地的温十香,看见她握紧的左手,停在脖颈处,只淡淡道了一句:“回去处理一下伤口。”说罢,便将戴绫罗打横抱起,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一股钻心的疼意,席卷她的心房。温十香捏紧了拳头,缓缓放下手,目光一直看着那两人离开。
戴绫罗的心思绝对不简单,绫罗绫罗,戴绫罗。
温十香蓦地想起了百里辞发烧那晚,他嘴里念叨的名字。就是绫罗、、、、、、
这么说来,她就是百里辞说的那个喜欢过的女子!
——
直到傍晚时分,温十香都没有再回天字班的教舍,只是一个人坐在花树下发呆,直到唐笙画找到她。
“你没事吧?”唐笙画担心的看着她,目光打量着她面无表情的脸,只见温十香摇了摇头。
唐笙画在她身边坐下,与她一同看着天际的夕阳,犹豫着道:“刚才我看见百里夫子送戴夫子离开了书院,竟然是抱着出去的!你说他们是不是太不看场合了!”她说的稍稍激动了一些,忽的想起了什么,猛的捂住嘴,歪着脑袋看了看温十香。见她没什么大反应,她这才舒了口气,接着道:“你一直没去上课,莫非一直坐在这里?”
温十香勾了勾唇,“恩,不想去上课,周围都是奇异的目光,也没什么好学的。”她说着,回头看了唐笙画一眼:“画画,我不想呆在书院了!”她现在觉着呆在书院没什么意思,温三水离家出走了,将来她也用不着考取功名,在这书院呆着还得每天看见那两个人,心里实在难受。
唐笙画拍了拍她的肩膀,问道:“那你和夫子怎么办?你要是离开书院,也许再也看不见他了!你不是说喜欢他吗?”
说起百里辞,温十香的心便微微抽痛:“人家都有婚约了,再说了,我其实知道百里辞心里有一位姑娘。”目光转向别处,她牵强的勾了勾唇,接着道:“我想回去陪陪我爹,大哥离家出走的事,他要是知道了,一定很伤心。”
“温大哥又离家出走了?”唐笙画愕然。
温十香点了点头:“是呀,所以我想退学。”
“退学?那你就是放弃夫子了?十香,你说他有婚约了,你说他心里有一位姑娘,可我觉着夫子是喜欢你的。”
“是吗?”她抬目,笑了笑:“我才曾经也有过这样的错觉!”当他亲吻她的时候,温十香以为他是喜欢自己的;当他舍命相救的时候,温十香同样以为,他的心里自己是十分重要的。但是今日百里辞的样子那么疏远,往日的关怀全都给了戴绫罗,留给温十香的是一道背影,甚至连头也未回。
“你要是真的想退学,不如让百里夫子知道,若是他能够上温府去找你,你就反将一军,一定能把夫子抢回来!”唐笙画说着,一手捏成拳头,在温十香面前扬了扬。
“抢?怎么抢?”温十香来了兴趣,虽然心底告诉自己不要再肖想什么,但是听到唐笙画这么说,还是忍不住怀揣着一丝希望。
“倘若夫子去府上找你,那就证明他是关心你的,他心里一定有你。那你可要把握好机会,让他不得不娶你才行。”
“话是这么说,他凭什么娶我啊?”他们没有婚约,甚至是否两情相悦都不知道。
唐笙画眯了眯眼,暧昧的一笑,向她勾了勾手指。温十香狐疑的看了她一阵,将脑袋伸了过去。
忽而,温十香一声“不行!”响彻蹴鞠场,唐笙画赶紧捂着自己的耳朵,淡淡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你看你二姐不就是前车之鉴吗?你要是真的喜欢百里夫子,那就一试,反正你也不小了,离开书院迟早是要嫁人的!”
她说的十分轻松,但是就刚才唐笙画覆在她耳边说的那些话,温十香想想都脸红心跳的。
但是一想起百里辞抱着戴绫罗离开的那道背影,温十香的目光便沉了沉。
次日,温十香果然回了温府,还向书院提出了退学的事情。
——
秋季已经渐渐逝去,温十香披着一件披风在院子里散步。她已经回来两日了,唐萧的事情早晚都会暴露,所以她回来之时,便向温华方将一切都说得清清楚楚。
“三水这孩子,天性放荡,这一生只怕是拴不住的。”温华方说这话时,神情颇为无奈。温十香就坐在他身旁,侧目看着他的脸,这才慢慢发现他的俊容已经渐渐变老,这些年,其实真的辛苦了温华方。
她还记得当时她问爹爹,想不想把柳姨娘接回来,毕竟少年夫妻老来伴。他上半辈子一直爱着十香的娘亲,一直为她孤独着,已经够了。
但是那人却说,这一生从未孤独过,就算以后温十香也嫁了人,他也不会觉得孤独。
十香不明白,到底是多深的感情,才能叫温华方这般坚守。若是今生她能从百里辞那里得到那样的感情,该有多好。
“小姐,百里夫子来了!”简叶的声音打断了她的神思。
温十香为之一振,急忙抬头看去,只见那方长廊上,果真站着那个一身白衣的男子。白衣孑然,面容俊朗,三千墨发敌不过一截素白色的发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