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荆月貌,宿白的反应则淡定太多了。
“原来夫子就是小皇叔!”他淡淡道,在桌旁坐下。
百里辞抬目,浅浅一笑。月貌也坐下,看着那人不禁想起了十香。听说他当日弃十香而去,为了一个名叫戴绫罗的女子。对此,月貌略有耳闻,心底早已对他燃升了厌恶之情。如今温府出了事,他倒回了皇宫,算是怎么一回事?
“当初我就觉着你们两个身份并不一般,如今看来,总算了然。”百里辞的目光一直定在宿白身上,为其温十香,他心底莫名对这个侄子,有些结缔。宿白何尝不是!
“父皇,儿臣冒昧,有事想请小皇叔借一步说话,请父皇恩准!”他一字一句说的十分缓慢。
二人之间怪异的氛围,身为一国之尊的荆洛云又何尝看不出来。既然他们之间认识,有什么恩怨,私下解决也没什么不可。
“朕准了!”他饮酒,目视着宿白站起身。
百里辞狐疑的看他一眼,跟着起身。月貌目送他们向御花园深处走去,回头看了看饮酒的男子,小心翼翼的问道:“父皇,温太师您打算怎么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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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一段路,确定离那亭子已有一段距离后,宿白才停下脚步。身后的百里辞也跟着止步,等着那人回身看来。
怎知,宿白回身的同时,一道劲风冲着百里辞的俊脸拂来。他猛的退后,刚好躲过,眼里的惊慌之色却未褪去。
“你做什么?”稳住身形,百里辞才看向对面的宿白。
只见他一张妖孽的脸,满是愤恨,眼里透出两道失望的光芒,“十香待你一心一意,你怎么还能在那种时候弃她于不顾?如今她不见了,你倒是带着绫罗郡主高高兴兴回宫来了!果真是好夫子啊!枉费十香一片心意,她真是这世上最蠢的女人。”他的语调渐转凄凉,心底的痛,旁人是无法理解的。
倒是他这一番话,使得百里辞深深愣住。
温十香不见了!怎么会?
两道俊眉竖起,那人冷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宿白却是一笑:“你问我?不如自己去太师府看看,不就知道了?”他说罢,冷眼扫过他,拂袖离开。临走时还不忘道一句:“来日我找到了十香,决不会将她让给你,你比唐萧更配不上她。”
你比唐萧更配不上她!
宿白的话深深扎进了百里辞的心里,他侧目看了看那人离开的背影,顿时心里一阵发堵。他不知道这两日发生了什么事,本以为只要等她消消气,再上门负荆请罪,一切事情都可以解决。戴绫罗此次受的侮辱,岂是旁人可想象的。
当次日来临,他站在太师府门前,看见那大门上的两条交叉封条时。一切都了然了!也许这一生喜欢他的女人都没有好下场,好比戴绫罗,遭人侮辱,如今精神有些失常。好比温十香,家门败落,如今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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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先皇赏给他的昌平王府,流清便焦急的迎了上来。
“主子,属下听说太师府被封了,家眷全都遣散,温姑娘和简叶一并下落不明、、、、”
“这事我知道了。”未等流清说完,百里辞便闭了闭眼。
想起那日温十香含恨的目光,再想想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她定然是恨死他了。为了别的女子在大喜之日丢弃她不说,在她最需要安慰,最需要依靠的时候,偏偏他不在她身边。于温十香而言,她的心里会何等失望,他不敢想。
但若说后悔,他却并不后悔。年幼时戴绫罗救过他一命,如今他便算是报了这恩情。
“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她。”找到她,好好补偿,就算她此生恨他也好,不爱他也罢,他以后定然会一心一意对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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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睡了多久,温十香做了一个梦。梦里百里辞穿着一身红衣,慢慢离她而去。她想留住他,奈何十分疲惫,根本无法抬脚。尔后梦境一转,那些人抓走了温华方,封了太师府,将她们赶出了来。
她幽幽转醒,心里空落落的,仿佛一切重要的东西全都被夺走了。
视线里是一方贴着补丁的蚊帐,虽然老旧却十分干净。她可以说是饿醒过来的,肚子闹起空城计,实在经不住折腾。
“姑娘醒了!”一道苍老的女音传来。温十香侧目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老妇人,手里端着一个碗,正慢慢向她走来。
面对这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温十香慢慢坐起身来,这才发现这张小床上还有一个人,便是简叶。
“饿了吧!先喝点粥吧!”老妇人笑着,将手里的一碗粥递给温十香。
十香看她一眼,小心接过,低声到了一声谢。尔后转头看了一旁的简叶,她脸上那一道伤,已经被简单处理过了。如此,温十香才算清醒了过来,这一切都不是梦,一切都是真的。简叶受伤是真的,温府败落是真的,温华方入狱也是真的,就连百里辞离开同样是真的。
“多谢大娘!”她慢慢回头,看着慈爱的妇人笑了笑。
老妇人却似看出了她心里的苦楚,询问道:“姑娘可是家中遇到什么变故,所以才会天寒地冻的,倒在村子外头?”
温十香的目光闪了闪,勾了勾唇,却是摇头:“多谢大娘救命之恩,十香来日定当数倍相报。”
见她不肯说,老妇人也不强求,只笑着劝她趁热喝粥,尔后又让她安心休养,方才转身出门去了。
房门关上,温十香回头看了简叶一眼,伸手拂了拂她额间的头发,牵强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