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您不随小姐一起去吗?”简叶听闻温十香气病了卫老夫子要去登门道歉,看温三水的样子,似乎没有要一起去的意思。
此刻,温三水正坐在凉亭里,沐着柔和的夕阳,捧着一叠鱼饵往池中抛洒。他的眉目静静在夕阳下展开,扬唇笑道:“祸是她闯下的,自然要她自己去解决。我这个当哥哥的护了她十五年,总不能护她一辈子。”
简叶附和的点头,又问:“那您就放心让小姐随那个百里公子一起去?万一那百里公子欺负小姐怎么办?”
温三水不可思议的看了简叶一眼,笑问:“你是第一天伺候你家小姐?十香那脾性,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他这个妹妹,生来就娇蛮。她的出生伴着娘亲的去世,为了留下她,娘亲丢了一条命,所以从小就备受大家宠爱。
如今这性子,也是惯出来的。自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没吃过一点苦,也没受过一点气。所以到了书院里,气走夫子,捣乱课堂,纯属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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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欲落,温十香身上依旧穿着那件浮香书院定制的学服。紧窄的袖口,素白的颜色,穿在她身上倒是英姿飒爽。
温十香抱着一堆补品,一脸无趣的走在前面。百里辞摇着一把折扇,缓步跟在她身后。
流云晚霞布满天际,西山的顶上坐落着一轮摇摇欲坠的夕阳。行过清河岸,一排杨柳荡在风中,身姿柔韧。
温十香走了许久,忽然停下了脚步,猛的回身:“喂,那老头府邸在哪儿啊?”
幸而百里辞及时收住脚,否则某人的额头应该磕伤他的下巴了。他淡笑,折扇轻收,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道:“在下以为温小姐识路,埋着头自顾自的走。原来,温小姐不知道卫老夫子府邸在何处啊?”他说话的语调,格外奇怪,似是讽刺,又似是玩笑。
温十香瞪着他,指着西落的夕阳咆哮道:“你怎么那么多废话?没看见太阳要下山了吗?本小姐还要赶在太阳落山之前回府呢!”
被她这么一阵吼,百里辞只轻轻撒开折扇掩着俊脸。似是怕她的唾沫星子不小心喷到他脸上。温十香更为恼怒,却又不好发作,只得狠狠咬着银牙,扬了扬唇角。
见暴风雨过去了,百里辞这才撤开折扇笑道:“温小姐莫要着急,其实卫老夫子的府邸离贵府极为接近。”
“是吗?”温十香怀疑的打量着他,不禁四下望了望。
某人好心的提醒她:“此处离贵府,想来是有一段距离了。”
温十香无语,抱着补品又沿着来路回去。走了两步,突然顿住脚,折回来对百里辞道:“这次换你走前面,带路去。”
百里辞儒雅的笑笑,摇着折扇便往前走。温十香乖乖跟着,只想早点去赔礼道歉,然后早点回家吃饭。
百里辞却是悠然自得的走着,没有一丝着急。
挨到卫老夫子府宅时,天色已经完全沉了下去。半轮明月悬在天尽头,一束冷光凄惨的照着大地。卫夫子的府宅的确离太师府不远,只需经过太师府后院墙外那条宦水河,再穿过一条长街,便能到了。其实站在太师府的楼台上还能瞧见卫夫子的大门,其实真的很近。
温十香尽量安慰着自己,不停地呼气吸气,不停地平复心静。
百里辞在一旁打量着她,不禁扬唇打趣的道:“莫非温小姐在紧张?是怕卫夫子不接受你的歉意?”
“你的声音为什么让我有一种特别容易冲动的感觉呢?”温十香挑眉看向他,嘴角抽了抽。卫夫子的府邸确实近得在太师府就能够看见,但是十几丈宽的宦水河,轻功水上漂也飘不过去。宦水河两岸只有一座石桥想通,然而这石桥离太师府可不是一般的远。
百里辞不以为意的笑笑,收起折扇,上前敲门。
卫府不似太师府气派,只是简单的朱红木门,门前也没有太师府门前那两尊气派的石狮。温十香撇了撇嘴角,抱着补品跟在他身后。半晌才见一个老妇人前来开门,老妇人一身荆钗布裙,眉目里生出许多皱痕,俨然是经历了岁月的洗磨。
她将门微微稀了一条缝,探头看向门外的二人,轻声问道:“你们有什么事啊?”
百里辞向她做了个揖,礼貌的回:“在下百里辞,曾是卫夫子的门生,此番听闻夫子病了,特来拜访。”
温十香盯着他,他的话什么意思?不是说来探望过卫老头,才知道他是被温十香气倒的吗?
妇人将二人来回打量了一番,这才将门完全打开,请他们进去:“原来是老头子的学生,你们进来吧!”
百里辞颔首一笑,回头冲温十香招了招手。
温十香咬牙,悻悻的跟上去。若不是爹爹要她好好跟卫老夫子致歉,她才不会这么委屈的乖乖跟着这个男人。
进了府门,里面的摆设更为简洁。院里种了几株桃树,现在正花开烂漫,暗香浮动,沾染衣袂。
院子很小,卫老夫人带着他们到堂厅里坐,转身又去厨房为他们泡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