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冰云对陈寻也是无语,没想到这一步,他说话还是真中掺假,想混淆他人的视线。陈寻离开北山城之前,苏青峰特地见过他,他当时的底细,姜冰云从旁也看得一清二楚,此时的陈寻,气血更见磅礴,自然是这一个月内遇到什么机缘。不过姜冰云转念又想,鸠鹏几乎是沧澜所知异禽中的王者,所孕禽蛋内含的生命精元是何等的精纯磅礴,普通真阳境修者服食入腹,没有暴毙而亡,就足以冲破肉障、晋入还胎境,而陈寻此时还停留在换血七层,也甚是奇怪。难道这枚鸠鹏蛋,都叫他身边那头玄豹吃掉?这么想,倒也合常理。玄豹本就是荒兽异种,特别是陈寻身边这头玄豹,血脉精纯,未必就在苏青峰那头黑鹏之下,但玄豹一类的荒兽,寿元极长,长成也极缓慢。这头豹子看似幼小,但头角已露峥嵘之姿,必然是吞食了什么灵物所致。姜冰云也想陈寻如此机敏一人,不可能将鸠鹏蛋整个塞给妖蟾,顶天是拿空蛋壳陷害妖蟾,使妖蟾与双头鹫拼了个两败俱伤。这么想,这小子还真狡猾啊!他杀死妖蟾,到底得了多少好东西?利益为先陈寻硬着头皮,将九兽炼阳炉从小乾坤袋中取出来,说道:“从妖蟾身上,除了割下一堆烂皮外,还有就这些血肉跟心脏,陈寻愿意将这些跟凤血木都献给宿武尉府、献给十三爷……”虽然苏青峰、苏灵音这次的态度,叫陈寻略感心寒,知道他们更注重苏家及沧澜学宫的利益,而当下的情形,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抱苏青峰、苏灵音的大腿。见陈寻打开九兽炼阳炉的铜子,众人赫然看到那颗妖蟾心脏在摘下数日后,竟然还在怦怦跳动,心里都想,蟾类虽然低等,但妖蟾变异之后的血脉真是不弱,这颗蟾心必然能炼制多枚最上等的九窍养元丹来。蟾心这类能够改善血脉资质、提高修炼潜能的灵物,落在散修手里,用途不大,而那些会不惜一切代价培养自家子弟的大宗门、大世族,对这类灵物又格外的重视。姜冰云想不到,陈寻手里竟然还有小乾坤袋这样的好东西,但想到陈寻孤身一人,就敢闯寒潭沼泽这样的险地,手里能几样好东西,实不值得大惊小怪。姜冰云想到当日在沧月小楼里,陈寻面对苏灵音傲然所说的那句话。修行,乃一意孤行之事。这事听着叫人心不那么舒服,有时又不得不承认,还有那么几分道理。姜冰云打量陈寻,见他眼瞳游离,不知道他有什么油滑念头在他脑子里转动,却又觉得还真无法讨论他。苏孚琛、苏房龙听得陈寻愿意将蟾肉、蟾心以及这些凤血木都交出来,心里颇为满意,不然真叫他们硬着头皮开口讨要,传出去脸皮子总是难看得很。这么一想,陈寻此前的咄咄逼人、桀骜不驯,都不是什么大毛病了,年轻人总会有点小毛病,只要能识大体,就还是可以挽救的。陈寻又说道:“妖蟾还剩一副骨架子,以及那双头鹫的尸体,我都没来得及取,都叫鬼奚众人抢走了。这些,陈寻也都愿意献给宿武尉府、献给十三爷……”陈寻能忍一口气,对学宫诸人屈曲奉承,但对鬼奚部则没有什么好脸色,趁他们对他无可奈何之及,能再插一刀,就绝不会手软。听陈寻说了这话,楼离直觉眼前发黑。他怎么都没想到这小子才十六七岁,竟然不要脸到这种地步。然而,一定要辩理,双头鹫的尸骸以及妖蟾那副骨架子,硬说是他们从陈寻那里抢得,似乎也说得通。要是陈寻跑过来,跟他们讨要双头鹫尸骸跟那头妖蟾的骨架子,他们大可以不理睬,但这小畜牲转头就说要将这些东西都献给苏青峰、献给宿武尉府,他们怎么办?而为这事,几大长老远行千里,跑到寒潭沼泽来,他们也要给个交待。楼适夷、楼爻都气得浑身颤抖,但在诸长老跟前,谁都不敢放肆。苏青峰挠了挠脑袋,看向苏房龙、苏灵音等人,才觉得陈寻这小子狡猾得真是叫人头痛。凭陈寻与铁心桐等人,根本没有能力,将这些凤血木安全带回营地去。消息一旦走漏,只怕玄寒宗的弟子都有可能出手抢夺。陈寻说是将这些凤血木以及妖蟾的血肉跟心脏都献给学宫,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还就真白拿这些东西?再个,双头鹫的尸骸以及妖蟾的残骸,落入鬼奚部之手,陈寻根本没有能力讨过来,然而话锋一转,他就得替陈寻,将这些东西从鬼奚部讨要过来。当然,他也不能说陈寻的不是。陈寻这次名义上是将这些东西,通过宿武尉府献给学宫,就是他十三爷的功劳,宗主那里应会有额外的赏赐给他,他也不能不出一点力,眼睛就阴阴的盯着楼离等人,总要想办法,逼他们将东西交出来。苏全冷哼一声,看那小子就觉得心里像塞了一团草,但这事他也不能再说什么,暗道那副蟾骨架子以及被打成一堆烂肉的双头鹫,也没有什么好争的。关键还是这批凤血木,陈寻愿献出来,苏全也都能看得苏房龙等人对此相当满意,就算苏孚琛都无话可说,他又能说什么?苏房龙与苏灵音等人交换眼色,稍作沉吟,跟陈寻说道:“这十多株凤血木与蟾肉、蟾心,价值连城,学宫也不会白得你的。你若有什么需要,等回营地,你告诉我等,自然不会亏你。另外,你与楼适夷之间的比试,暂时作罢,等这三个月过后,我等禀明青阳师祖,再做计较,可好?”“不知楼兄意下如何?”陈寻瞥眼看向楼适夷。要以绝对实力计,就算难看一些,他想躲过楼适夷的追杀不是没有可能,想要无反败为胜就机会渺茫了。再说他还不想错过玉柱峰的热闹,能与楼适夷暂时罢战,那是真好不错。三个月一过,他就远走高飞,不突破肉障不回沧澜,到时候谁管楼适夷死活。楼适夷心里挣扎到极点,恨不能将这小子撕得粉碎,吞其肉啃其骨,但这件事完全是他们自己搞得一团糟。他要是咬紧牙关不同意推迟比斗,也不知道陈寻会如何胡搅蛮缠是一方面,同时也会惹得苏房龙等人不快。更关键的,发生这么多事,他都不知道要怎么跟师尊青阳子说。“适夷谨遵房龙长老所言。”楼适夷恨不得挖个坑,将自己埋进去算了。楼适夷同意推延比斗,楼爻听了,下意识的握住手里的九劫残阳剑,关节都卡卡作响。这事说来他们也是冤枉,他们是怀疑陈寻背后有人,将这事说给师尊苏孚琛知道。最后是师尊苏孚琛与苏房龙等人,担忧玉柱峰的秘密泄漏出去,坚决想要将这事查清楚的,才将局面搞成这样,谁想到最后这黑锅还得要鬼奚部来背?楼爻想想心里也觉得冤,但他不敢对师尊苏孚琛以及苏房龙等人有什么怨言,但看陈寻小人得志的脸,就气不打一处来。见楼爻脸色阴晴不定,眼藏怨恨,恨不能将鼻息喷他脸上来,陈寻皱眉问道:“怎么,楼爻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我与楼适夷暂且罢战,但你今日千方百计构陷我,这帐是不是现在就算?”“你!”楼爻当即就要拔出九劫残阳剑,将这杂碎剁成真正的杂碎。“够了!给我回去!”苏孚琛阴沉着脸,冲着楼爻厉声呵斥,转身就化作一道流影,先行离去。听师尊呵斥,楼爻吓得手脚发软,陈寻今日叫师尊丢尽了颜面,没想到师尊竟将怒气撒他们头上来。楼爻不敢再多半句废话,与楼离、楼适夷略作告别,缀着师尊苏孚琛在天际留下的流影,往玉柱峰南面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