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面锦窗的内棂上挂着个精巧的银顶鸟笼,应龙将粗糙的大手伸进去,烦躁地捏了捏那活蹦乱跳的小雀,忍不住开口道:“小梓,你要同我置气到何时?”
“骨里!骨里……”小家伙被捏得痛叫一声,直扑棱着翅膀往后躲去。
桑梓冷冷淡淡地坐在窗边,似是完全没听到他的话。
应龙用力将鸟笼关上,走到她身边质问道:“你现在对我这个样子,像是和那狗东西没有私情吗?!”
桑梓这才转头将目光放在他身上,缓缓道:“从你对他下手那刻起,你就已然不信我了,现在问我这些有意思么?”
少女眉目清冷,整个人透着一股疏离的气息。
“我没有不信你!”应龙满脸焦躁,他一把攥住桑梓的手腕,努力柔声道:“那狗东西觊觎你,表哥很担心,自然要将他彻底赶出桑府……”
“是,你赶他出府没有错。”桑梓淡淡道:“可你把他打成那样,又扔去荒无人烟的乱葬岗,到底是想赶他还是想让他死?”
“小梓……”
男人脸上愈发阴沉,攥着桑梓手腕的力气陡然变重,桑梓吃痛地往后缩了缩,却被男人死死擒住。
“我就算想他死又如何?”应龙逼近她,全然没了以往假装出的朴实憨厚,另一只手伸上前捏住了桑梓的下颌,冷笑道:“你非要因为一个下贱玩意同我置气,行,我由着你。不过再等你月余,怎么着都是我的人。”
桑梓挣了挣,盯着他一字一顿道:“表哥,你真令我失望。”
平日里温温润润的水眸里满是寒意,刺得应龙心里一慌,狼狈地松开了手,转头“砰”一声摔门而去。
“嘶……”桑梓揉了揉淤红的手腕,心想原来她的老竹马在这里的设定是个变态,真是活见鬼的世界……
“小姐,午膳好了,小的给您端进来吗?”
锦瑟浑厚的嗓音传进来,桑梓眼睛一亮,轻轻应了一声。
饭菜一道道搁在桌上发出脆响,桑梓凑近他,压低嗓音道:“西郊那里,找到了吗?”
锦瑟脸色难看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不仅没找到,奴才刚刚还从门房那里听说,老爷夫人在表少爷后面又派了人过去,把十五……又往死里打了一顿。”
桑梓脸色变得煞白,握着银筷的手开始颤抖,“他们……”
“小姐,”锦瑟转头瞧了瞧外间守着的两个打手,见他们没注意这边,这才谨慎道:“奴才这些天再多打听打听,您不要轻举妄动,万一惹怒了表少爷就不好办了。”
“我明白。”桑梓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柔声道:“这件事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这都是小的该做的!小姐也不要太过忧心,毕竟忧思伤身呐!”
桑梓点了点头,见锦瑟匆匆退下后,她沉默着放下了碗筷。
十五不会死,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他们俩都是元神来到此地,如果肉身死去,那这个世界定然早已崩塌。
况且这件事好像也不坏,自己正好可以借此名正言顺地疏远应龙,等与十五再见时,便可互通心意,替他解开这个世界的心结。
可是她不管如何找理由安慰自己,只要想起那日十五被打得血流不止的样子,心里就开始紧揪着如刀割般生疼。
桑梓摸了摸脸上的水痕,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活了几十万年,没能修得心如止水,反倒动辄感伤,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骨里,骨里骨里……”笼子里的红嘴玉伸出小脑袋左右找了找,见照顾自己的人今日还是没有来,便又失落地缩了回去。
***
四月初,天下武人汇聚京城,以笔试答策拉开了这场武举的序幕。
大燕是马背上得的江山,素来重武轻文,尤其如今皇帝年幼,朝内外更是被有兵权的武将们一手把持,是以这为期一月的武举办的是颇为隆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