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屋内很是清凉爽快,桑梓将小孩放坐在小椅上,给他擦了擦额角的细汗。
“不闹了好不好,”她耐心哄道,“一会带你去膳房用些斋饭。”
云旗蹭了蹭额间细腻的指尖,乖巧地“嗯”了一声,圆圆的凤眼不住打量着四周,奶声奶气道:“哥哥,这个屋子云旗总觉得在哪见过,好喜欢。”
桑梓擦拭的动作微顿,面上浮现出几分怀念。
这个屋子,确实是三年前她刚来到此处时,仿着上个小世界里他们一同居住过的竹屋,亲手搭建的。
屋里的陈设布置,她都竭力还原了当时的样子,大到桌椅床榻,小到被褥花纹,所有一切都与当初别无二致。
云旗对着竹屋的留恋,桑梓一直看在眼里,彼时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云旗在这里消逝,心痛却无能为力。
而这一世,她想重新来过,同他就在此处,好好地执手偕老。
“是啊,”桑梓唇角带笑,水眸漾出温柔情意,“以后我们就住在这,好不好?”
“好!”小孩头一回见她这般温情模样,欢喜地扎进她怀里,恨不能永远留在此刻。
“可是哥哥,”云旗蹭蹭她的腰侧,甜软道:“掌门为何要叫你师妹呢?”
桑梓轻笑出声,这才想起自己一直未同小孩说明身份,随即指尖一转,将身上掩饰容貌的道术解了开来。
棱角尽数柔和下来,流云袍亦换了样式,束腰紧扎勾勒出女子曼妙的身姿。
若说先前如青竹挺拔修容,此时便似娇花临风照水。
云旗目不转睛地盯着桑梓,即便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她的真正样貌,此时却还依旧令自己心颤不已。
他暗暗舔了舔唇角,装乖地仰起了小脸,惊讶道:“原来道长是姐姐,不是哥哥啊!”
“乖。”桑梓愉悦地亲了亲他的小脸蛋,眉眼含笑。
云旗捂住被亲的地方,面上装作羞怯地垂下眼帘,心中却早已绽开了花,唇角怎么压都压不下来。
***
月上中天,云旗看着已经因阵法陷入沉睡的桑梓,缓缓下了床榻。
出了竹屋后,他便化为成年男子模样,极快地在山路间穿行,不一会儿便到了半山腰处。
祁黄山的这个位置,地接阴水,若要摆出杀阵,只有此地才能做阵法的气眼。
云旗左右看了看,见无人后,便运起功法,默念邪咒,将鬼气打入了这方天地之中。
“你果然乃妖邪之物!”身后陡然响起一声呼喝,既明从暗处拔剑而出,飞快地冲上前朝他刺来。
云旗不紧不慢布好了气眼,头也未转,随手往后挥了道气劲,便将少年狠狠打翻在地。
既明呕出一大口血来,捂着心口半晌说不出话。
“我是妖邪?”云旗扯出个嘲讽的笑来,猛然伸脚用力踩在了少年胸膛,“那你是什么怪物,嗯?你们那个道貌岸然的掌门,又是个什么鬼东西?”
既明身上的鬼气终于压抑不住,丝丝被云旗逼了出来,他咳了几声,嘶哑道:“你……你怎么会知道?”
云旗好整以暇道:“传言救济天下苍生的青云观啊,掌门竟是个靠器灵屠杀百姓,吸食鬼魂来修炼的妖邪,所谓什么保天下河清海晏,真是,可笑至极。”
脚下的力道越来越重,既明喘不过气,嘴里发出沉沉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