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奕浑身四处,犹如长眼,蜀山的感知功法天下第一,他躲闪挪移,在这片逼仄空间里,如鱼得水,穿花蝴蝶一般,来到一张尚还完好的木桌之前,看着内里翻滚的肉块,一阵恶心,拎起一只锅耳,信手泼开。
热油如瀑布迸溅,追在宁奕身后的三四个江湖恶人,来不及躲闪,被宁奕的热油泼中,嘶哑惨叫之中蹲下身子,捂住面颊,手指淋漓,连面皮都要抓破。
宁奕一泼之下,锅内热油只去一半,难以倾全,剩下的肉块骨茬,实在恶心,他翻转耳锅,躲开一剑,当头砸下,热油与骨肉,倾盖在对方头上,扑面而来,这是市井打斗的江湖伎俩,宁奕信手拈来。
他本就不是正统的修行者,与人对敌,向来无所不用其极,从来不会托大,尤其是如今以一敌少,对方都是江湖出身的修行者,他们什么手段都会使用,想要打赢,就要比他们还要卑鄙狡诈,阴险凶狠。
徐藏教宁奕的第一堂课。
“弱的怕强的,强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面前传来了热油破风声音。
效仿宁奕泼洒热油的,是一个瘦小但面相凶狠的男人,披着一件绿布麻衣。
宁奕冷笑一声,顺手从刚刚那人头顶拔出那口双耳大锅,身躯后掠大袖兜揽,漫天热油如汇聚成线,接着他手掌伸出,那个瘦小麻衣男人不受控制踉跄一步,被宁奕的大锅砸中,热油浇身,声嘶力竭的惨叫声音当中,他的鞘中长剑被宁奕拔出。
宁奕倒持剑柄,未曾回头,向后一剑戳穿一位大汉的腰腹,剑尖透体而出,宁奕顺势后退两步,后背贴住对方胸膛,面前不断有刀光剑影追随而来,宁奕与大汉一路后退,像是在跳一曲滑稽的舞蹈,直到抵住客栈墙壁,退无可退。
宁奕神情不变,攥住剑柄向上提起手臂,这柄取自麻衣男人的长剑,自下而上划出一道剖口,如纤细狼毫在纸上横切一般,毫无阻拦,将身后的那个汉子一切两半,带出一连串喷薄的血珠。
宁奕松开持剑之手,身子向前撞去,一道刀光扑了个空,那名刀客被宁奕欺身入内,来不及反应。
宁奕攥拢五指,面无表情一拳砸在对方胸膛,砸得这名刀客弯下腰来。
整间客栈,终于有了停滞的空闲时间。
江湖打斗,生死厮杀。
以一敌少的终究还是少数。
在这个时候,星辉其实显得脆弱不堪,一旦被近身击中,中境的星辉还是太弱,面对以命搏命的凶徒,就需要一口劲气连绵不绝,把对方全都杀尽。
十七八道身影。
长枪,红缨,棍棒,金锏,剑气,呼啸而来。
宁奕已经退无可退。
他的神情仍然平静,信手拔出插在地面的长刀。
脑海里,是剑器近的那一句话。
“万物一剑。”
出剑对准一。
长枪是一,棍棒也是一,头颅是一,胸口心脏也是一。
闭上双眼,全凭感应。
宁奕双手握刀,站定之后,深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