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祥瑞。”
“祥瑞?是那卓草献上的红薯,对不对?”
“嗯。”李斯望着激动的胡亥,无奈道:“公子,吾等已经耽搁了时辰。勿要再继续逗留,否则……”
“没事没事,既然都已耽搁,更不用着急。我不相信,他能斥责我不成?”
“公子可勿要忘记陛下临别所言。”
“哼哼!”
胡亥噘着嘴极其不悦,他也没把李斯放心上,望着地里头冒芽的红薯苗顿时来了几分兴趣。草酒他偷偷尝过,只是他喝不惯而已。地瓜干倒也吃过,味道确实不错,却也算不得什么。还有那粉条,宫中太官令根本不会烹煮,煮到后面就变成了碗糊糊。
至于这地里头的红薯苗,他还真没看到过。也不顾李斯阻拦,直接纵身一跃跳至菜圃内。拽着红薯苗便想直接提出来,好似用出吃奶的力气那样。
“公子不可!”
李斯顿时大惊。
这可是祥瑞!
吃祥瑞都是死罪,更别说敢破坏祥瑞。相关律令可都是他增添的,虽说秦国有未成年保护法,却也并非说完全免除。往年的时候判断是否成年,是看身高,男子六尺五寸则算成年。
这是因为当时户籍混乱,秦国也有些来逃难的流民。他们没有户籍验传,询问年龄肯定会谎报自己比较小的。所以,秦国就根据身高来判定是否成年。自秦灭六国后,户籍验传搞的是风生水起。所以推出了新规,男子十七岁成丁,女子十五成年。
可千万别仗着自己未成年,就觉得不会惩处。去年泾阳县就有这么个例子,有个十六岁的少年偷牛。按照律令来说偷牛者死,喜判其充入隐宫劳役,待成年后再归还什伍籍。
赵高其实就是自隐宫而出,大概就相当于是小的工坊。做的活不算是太累,像是编些草鞋草席做点竹篾畚箕这种。不是说未成年犯法就没事,照样得罚,只是会从轻处罚而已。
像胡亥好歹是公子,肯定是不会罚他的。但李斯就在旁边却未曾阻止,那就要罚他。李斯也顾不得利益,连忙冲了下去。可胡亥这小子力气大的很,两颗好好的红薯苗已经被拽断。在他们看来,这红薯显然是活不成了。
“住手!”
“住手!”
辰伯光着脚丫子冲了过来,望着田地里头狼藉一片差点昏死过去。直接无力的瘫坐下来,指着李斯是破口大骂,“你……你这天杀的混账!竟然破坏庄稼祥瑞,你是人吗你?他家翁媪何在?我要拉他去见亭长!”
辰伯死死拽住胡亥,眼神中满是怒火。他家往祖上数个六代,那都是以耕种为生。一辈子本本分分的老实人,不偷也不抢就老实耕种。看着自己辛辛苦苦种的红薯被人蓄意毁坏,他心里头能好过吗?
“放肆!”
“你再不松手,我就让人砍了你的手!”
胡亥眸子闪过栗色,猛地用力。辰伯被他推出去半丈远,而他的衣物也被撕破个大口子。别看他对律令这些不精通,但要论打架他还没怕过谁。别忘记,他的老师赵高可是中车府令。没点真本事,能同时驭六匹戎马?
胡亥又是公子,自幼那都是锦衣玉食。天生神力那是吹嘘,但也比常人厉害的多。一拳一脚也是有鼻子有眼,对付辰伯这样的庄稼汉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汝……汝竟敢撕烂我的衣服?”
“我要杀了你!”
李斯连忙伸出手阻拦,生怕胡亥是一错再错。胡亥今日此举已是大逆不道,若是让皇帝知晓,就算是他都难逃干系。小小年纪便生性暴虐,等他再长大些那还了得?!
“辰伯。”
“你是李鼠?我认得你!他是你儿子?”
“咳咳,他是卓公友人之后。”
“我管他是谁!乃公今日告诉你,此事没完!就算是大秦的公子也得遵守律令,他刻意毁坏祥瑞,还敢如此蛮横,等死吧!”
现在本就是农耕时间,农田内皆是黔首在耕种。看到辰伯这出了事,有人直接抄起耒耜便冲了过来。他们都是伏荼亭的人,即便不是同宗同族也带点亲戚关系。看到自家人受了欺负,这还能忍?
足足四五十号人将李斯与胡亥包围起来,还有专人去通知韩信和卓礼。分工极其明确,也不动手,就这么困着他们。等卓礼来了后,便将这混账抓走治罪!
“你们这群愚民!知道我是谁吗?!”
胡亥还来劲了,面对这气势汹汹的几十人丝毫不惧。
“我告诉你们,我是……”
“咳咳!”
“太史令胡毋敬同宗之后!”
胡亥再蠢,还不至于违背秦始皇的命令。他要真敢说出来,那他今后只怕是再也没机会回咸阳宫。秦始皇只会当他死了,也不会再多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