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三夜来如歌都没有移动过身子,她只当自己是个木头,静静跪在幕修然的竹屋前,她不是有意要逼修然师兄的,只是内心深处那一丝倔强,告诉她不要放弃。
如歌的腿已经麻木的没有任何知觉了,曾经满是欢笑的小脸,此时也只剩下苍白和木讷,上天似乎还觉着不够,在白龙国这样四季如春的地方,竟然开始飘起大雪,满天的银白落在如歌周身,她却感觉不到冰寒。
不过三日竹屋前的桃花都已经凋落了,成了满树的枯枝。
如歌抬起头看着天空,无神的双眼再扯上一个苦涩的笑容,她弄不懂这是天在怜她,还是在嘲讽她太傻,恍惚想起初见幕修然时的情景,如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她记不太清修然师兄唱的是什么词了,只记着那似乎是一首很悲伤的歌。
“修然相公”如歌淡淡呢喃着,想起在寒山时,她曾经这样叫幕修然,可惜不过是一场唯美的戏。
她心中很痛只能强迫自己去笑,意识已经渐渐模糊,脑中划过以前经历的一幕幕,恍如隔世,如歌觉着自己也许要死了,这样也好,至少可以永远留在迷林不用离开。
她一直很傻,不懂什么是爱,但她一直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脑中一阵晕眩,身子终是倒了下去下,如歌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的幻觉,他看见幕修然凄声吼着如歌,他飞身到自己身边,那绝望的神情让人一辈子也不能忘记。
“修然师兄,如歌爱你”这是如歌昏睡前最后一句话,幕修然抱着她坐在漫天的冰雪下,身子僵了僵摇着头抱起如歌就冲向竹屋,竹屋的门被他一脚踹开,留下一个裂痕。
“如歌,有师兄在,你不会有事的”幕修然在如歌耳边遍遍轻声说着,像是说给如歌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如歌这一次病的很重,她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又跪在冰雪中,身子烧的很厉害,幕修然便寸步不离的照顾着,她虚弱的似乎随时都会离开,就连有医仙公子之称的幕修然,都不禁慌了神。
当他看见如歌倒在地上时,那一刻的心疼让他甚至想要毁天灭地,只要如歌能平安无事,他就算死也甘愿。
他坐在如歌身边抬手抚摸着如歌的黑发,一下又一下动作很轻柔,满是小心翼翼。
他俯下身子,双眼细细看着如歌的脸,最后停留在如歌的唇上,脑中似乎有个声音在癫狂着,幕修然闭起眼睛在如歌唇上轻轻一吻,可他永远也不能让如歌知晓。
轻轻叹了一口气看向窗外,那里正下着鹅毛大雪,思绪也似乎回到了那个晚上。
幕修风站在他面前,眼光死死追逐着他,低声喊着:“皇兄”
幕修然愣了愣,他已经好些年,没有听过幕修风这样叫他了,他离开皇宫时幕修风才十岁,紧紧拽着他的衣袍,让他不要离开,就如同现在的如歌一般,可他还是毫不犹豫的跟着师傅走了,不顾他撕心裂肺的哭喊,这是他一生的亏欠。
“皇兄,十三年前你把我一个人,丢在了冰冷的皇宫里,我是她们眼中的一棵钉子,总是要受着欺辱打骂,我当时很恨你,为什么你走的那样决绝,后来渐渐我长大了,一切也都无所谓了,我如今只有一个念想那就是如歌,我求你,至少这一次把她留给我,这是你欠我的”幕修风留下这些话,便离开了迷林。
幕修然轻轻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一阵阵的抽痛,他说我求你,幕修然苦涩的笑了笑,沉声道“如你所愿”这是他欠他的。
回忆淡去,幕修然摇了摇头,起身打来热水给如歌擦着脸,烧是已经退了,可如歌却还是昏睡中,她似乎不想醒来,可他又怎么能允许,怎么能允许她走的这样轻易。
“如歌,我的如歌,不要离开,快醒来,师兄陪着你”幕修然紧紧拽着如歌的手,拇指轻蹭着她的手背,他已经好些年没有哭过了,此时却抵制不住哭的像个孩子。
冰蓝的眼泪,落在如歌手上,打湿了俩人紧握在一起的手掌。
弃情绝爱,他以为他做的很好,他以前也从未对任何女子起过心思唯独他的如歌不同,也许在初见时,她调皮的笑着叫他师傅,那笑容就已经印在他心中了,可惜他不能说出口。
如歌再次醒来已经是七天后,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可她睁开眼的那一刻,竟然看见幕修然趴在竹桌上睡着了,他的脸色很憔悴,如玉的面上还带着胡渣,如歌张着小嘴愣了愣,她不明白,为什么修然师兄明明在意她,却又能冷情成这样。
她从床上小心的爬起来,走到幕修然身边坐下,她的修然师兄即便是满脸胡渣,还是很俊朗,如歌勾起幕修然一缕黑发,和自己的结在一起,这是一个同心结,如歌曾经学了很久,可惜还是有些笨拙,拉扯间吵醒了幕修然。
如歌愣了愣,手下没了动作就这样呆呆看着他,幕修然皱着眉头看着如歌手中的同心结,抬手抽剑断了自己的发,那黑发垂下来滑落在地上。
如歌慌乱的扑倒地上,捡起幕修然的黑发紧紧护在手中,凄声吼着“你为何要救我,你既然不喜欢我,我是死是活,又关你什么事,我一点也不想要你的同情”
幕修然转过身,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只能装做淡然的说道“你何苦逼我,你是我师妹,我岂能见死不救”如歌似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捂着嘴哈哈笑个不停,满脸的泪水,打湿了幕修然的发,她便藏进怀中,用自己的袖子抹着眼泪。。
幕修然失神的看着窗外,压抑着自己的痛苦,换了换表情,转头看向如歌,面上已经没有一丝动荡。
他张了张唇,自己都不知道到底说了些什么,如歌跌坐在地上,她听见幕修然说:“我明日送你去白龙国,找四皇子”原来他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只是一直都没有说出口,而她还满心欢喜的,和他表明自己的心意,到头来都是笑话。
她眼中满是恨意,看着幕修然一字一句喊着道:“幕修然,你好恨的心”他不要她就算了,还残忍的亲手将她送进别人怀里。
她不想离开修然师兄啊,如歌笑了笑装一副自认为抚媚的样子,她几下扯了自己的外袍,秀衣落下,露出了她白嫩的香肩,还有红色的肚兜,她抬起手拽着幕修然的衣袖,低头靠在他腿上,娇声道:“修然师兄,你抱我吧,就算是可怜我也好,让我成为你的女人吧”
幕修然满脸的不可置信,她的如歌怎么会变成这样,那绝望的笑容不应该属于她的啊,抬手推开如歌,幕修然逃一般的离开了竹屋,如歌静静看着他的背影,抬起头癫狂的笑着。
明日她便要随着修然师兄,去嫁给另一个男子,如果这是修然师兄想要的,那么她便依着他,从此再无瓜葛。
呆坐了一夜,如歌今日特意盛装打扮,她坐在马车上,却再没有心情去说什么,就是可惜了那些种子,如歌本想种在迷林里的,现下快近秋了,竹笋也不能挖了。
如歌双眼盯着幕帘,找了找自己声音,笑着说:“修然师兄,我那竹屋,拆了吧”反正她也不可能再回来了。
幕修然侧头看向幕帘,心中又的一痛,俩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却偏生被挡在了幕帘外。
傻如歌,那竹屋怎么能拆,那里还住着一个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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