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那夏侯渊看起来有两下子,不如让某去助法式兄一臂之力,擒了此人?”太史慈跃跃欲试的请战。
和典韦的一场大战虽然很过瘾,但没分出胜负的结果,却让他很是遗憾,右翼的攻势似有受阻的迹象,他赶忙毛遂自荐。
“用不着。”王羽摇摇头,轻松笑道:“这招你又不是没见过,龙凑那一战,麹义不就是这么干的吗?放心好了,这点小阵仗,难不倒法式兄。”
“诶,倒也是。”太史慈有些失望。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夏侯渊整队的速度很快,在一进一退之间,就摆下了一道防线,看起来就算不退,也有顶住田楷攻势的机会。但实际上,那道临时布置的防线很单薄,没有纵深,不可能打成阵列战,纯粹就是拖时间用的。
能拖多长时间,不在于阵势如何。关键在于防线中死士的斗志有多强。在龙凑之战中,麹义将死战的概念发挥到了极致,带着一支残兵,硬生生的拖住了催锋营和幽州铁骑两支强军。淳于琼等人本是大有机会全身而退的。只是他们自己太不争气罢了。
理论上来说,这种防线只要摆下了,就能争取到宝贵的时间。双方都是以步兵为主的部队,机动力差不多,想绕过防线追击敌人是不可能的,就算真的追上了,自己的队列想必也都破坏了,面对且战且退的敌军,自乱队列,实在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所以。眼下这种情况。也只能一道防线一道防线的摧破过去,看是敌人到底有多少死士可用,士气又能撑到何时。
“死战!为主公效死!”
组成防线的死士约有三百,在铺天盖地杀来的追兵面前,显得是那样的渺小。仿佛大浪中的一块礁石一般。他们知道自己没有退路,甚至可以说是被抛弃了,但斗志却丝毫都没有动摇,为首的军司马亲自操盾在前。反反复复的只是高喊着同样的命令。
“为主公效死!”众军同声应和,他们本就是曹、夏侯两家的私兵,对他们来说,士为知己者死,就是最大的正义,最权威的真理!
为了掩护主公撤退,他们心甘情愿的战死沙场。
“负隅顽抗!随我来,杀光他们!”不知是不是也想到了麹义,田楷的吼声中,突然多了几分仇恨。
“噢!”幽州军一边迅猛追击,一边调整着队列,气势越来越盛。
“轰!”两军相接的一刹那,巨大的撞击声轰然而鸣,两军的盾手撞在了一处。
“咔咔……”随后,晦涩的摩擦声响成了一片,强自压抑着胸腹间因撞击而起的气血翻涌,两军的盾手都拼命的推搡着身前的盾牌。
幽州军想用力量压倒对方,他们挟胜势而来,人多势众;曹军想维持住战线的完整,给撤退中的大军争取更多的时间,让自己的牺牲有更多的意义。
“死战,死战,死战到底!”这是曹军的声音。他们按照传统的规则,为主公效死,他们知道,就算自己死了,主公也会给自家的妻儿老小一个安宁的生活,不再受到乱世的威胁和苦楚。他们喊得义正词严,慷慨激扬。
“讨逆,讨逆,讨逆平乱!”这是幽州军的怒吼。这场战乱到底是谁挑起来的,他们也不是很清楚,但大汉陷入乱世的原因,无疑于世家豪强们有关。
当九州大地遍地饿殍,饥民不得不揭竿而起的时候,豪强们的坞堡中,粟米却堆满了粮仓,高高冒起的尖端,仿佛士大夫们头顶的峨冠。
当董卓乱政,京师百姓陷于水深火热的境地时,身份高贵的诸侯们却在置酒高会,夜夜笙歌,顺带着将营地周边搜刮成一片白地。
当冠军侯在洛阳与西凉铁骑大战连场,杀得昏天暗地之时,诸侯们却在安全的后方互相拆台、扯后腿,最后还上演了一幕幕自相残杀、吞并的好戏。
高高在上的世家豪门,的确已经腐烂了,到了该退场的时候了。旧的沉规腐矩,也不再有效力!
多次并肩作战,使得青、幽两军的交集极为密切,流传于青州军的新思想,同样也感染了幽州军。
对战的双方都知道自己在为正义而战。
但正义只有一个,永远属于胜利的那一方。
双方的士气都很旺盛,人数就成了决定胜负的关键因素。曹军死士们构筑的防线太过单薄,强撑了几个回合,终于还是抵挡不住人多势众的追兵。
又一次猛烈的撞击之后,一名曹军盾手颓然倒地,口鼻、虎口上鲜血淋漓。没人去帮助他,也没人理会他,因为盾阵已经裂开了一个口子,几十柄长矛顺着口子刺了进来。还有几柄长斧横砍竖劈。
每个人都要为了生命做出最后的挣扎,哪里还有空理会其他人?
战线的破裂很快就引起了连锁反应,从裂开缝隙,到片片龟裂,最后成片被摧毁,其实也就在转眼之间。
等到刀斧手突入盾阵之后,大局就再没有悬念了。
三百人的死战,为夏侯渊争取到了五十步的缓冲。牺牲很大,却远远不够保证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