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幽兰向李宏出了暗示,这个暗示已经明显得几乎不像是暗示了。然而李宏却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不该响应这个‘暗示’。
李宏知道端木幽兰的底细,而端木幽兰未必猜得出李宏的底细,所以李宏不觉得端木幽兰能给自己提供任何有效的讯息或者建议。
犹疑了片刻,李宏留在了原地未动。端木幽兰露出些许失望的神色,但转瞬便恢复了平常的冷漠。“你不想弄明白其中的秘辛吗?”
“但现在不是恰当的时机。如果可以,我想先救人。若是救不出人,我可以十年之后再回来打探。”
“十年?十年之后邪教还在不在犹未可知呢。”
李宏叹了口气:“你有什么计谋?”
端木幽兰淡淡甩出一句:“别无他法,勇往直前而已。”话说得极为轻巧,但却隐含着无比的自信。
扭头一看,身后的曲杨几人都在云端露出探询之意。
照端木幽兰的性子,她即刻就要丢下众人,往无极宫一探。她道法高强,个性孤傲,也确实用不着谋划什么,去就去了,任谁也拦不住她。但李宏却有所顾忌,一来他见识更广博,为人更为沉稳,知道身神教深不可测,不愿托大涉险;二来此行以救人为主,探询消息为辅,所以李宏也不想再次打草惊蛇。
端木幽兰心中冷笑一声:“如此瞻前顾后、畏畏尾,看来真不是李宏的传人。”她原本有三分拿不准,如今却有九分觉得眼前的少年与李宏确无关系。如此一想,便又不耐起来,当下就要舍下众人独去了。
稍微犹疑了片刻,却听身边少年说道:“我看那身神教对教众颇为看重,咱们不如来个声东击西、调虎离山的计谋,比贸贸然闯教要容易一些。”说完,李宏看着端木幽兰,又若有所指地说了一句话:“勇往直前固然好,但能伸能屈大丈夫也。”
曲杨正要嘲笑李宏不自量力,竟然敢对【玉清门】前辈说教,哪里知道端木幽兰这一次却爽快地答应了。“好,就依你的计谋,等救出人,你得陪我闯一次邪教!”
李宏犹豫了片刻,这才点头答应,显得有些不情不愿。红绸露出轻视的神情,嘀咕道:“这么扭扭捏捏的,真不像个男子汉!叫人瞧不起。”
曲杨更直接一些,嚷道:“端木道友慨然相助,我天然宗门下弟子自当涌泉相报,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怎么这般犹豫?显得没有诚心!”
李宏不满地瞪了曲杨一眼,心说:“没有畏惧之心的勇敢就是鲁莽,这群人真是不堪大用。”
曲杨显然对李宏抱有复杂的情绪,但对他的道法却是真心佩服,所以见他不悦,倒真不敢过分造次。一来怕吃些暗亏,二来怕李宏不肯出力,到时候救不出霓裳那就误了大事。
风抚琴见端木幽兰有意相助,心里虽是酸酸的有些不服气,但风里浪毕竟是自己的丈夫,有了端木幽兰的相助救出他的机会便又大了几分。所以她几次想开口襄助李宏回驳曲杨几句,却是每此都欲言又止。
李宏将众人神态看在眼里,并不点破。
中原通往南疆有三条大道。中间一条,从岭南的‘云渡’划出一条笔直的竖线,穿山越岭,逢河搭桥,贯通南北。那一条大道上星罗棋布数个道门的分支,主要是【玉清门】与【悟山】的势力范围。东边一条半山路半水路,蜿蜒崎岖,道路艰险,北段基本属于【崖山】的势力范围,而南段则是这十八重楼之地。西边还有一条大道,插过万里荒原,绕过茫茫大漠,从中原的洛城一直抵达这南疆的十万大山。西边这条路,环境虽然艰难,但是道门势力不强,所以反而是教徒投奔身神教的最佳选择。
西面路上邪魔丛生,强人横行,一般凡人难以抵达,所以身神教的传教士以及各路护教神的手下就在沿途设立了无数据点,护送诚心前来朝圣或者投靠的教徒。这一点,端木幽兰早就打听清楚了。
李宏手一指,“咱们就守在西边大路上,围点打援。来一拨教徒,咱们就堵一拨,困住他们的教徒,让邪教的人来救,然后各个击破。而且这一招也有叫他虎离深山,龙游浅滩的意思。只要远离了邪教大本营,那些狂徒的气势与手段自然就弱了,而且也不好呼救。”
端木幽兰闻言微微点头,表示可行。曲杨歪着脑袋,心说:“这刘满的脑子确实灵光,无怪乎他道法学得好!”
风抚琴则是毫不掩饰地夸奖李宏:“小道友果然计谋深远,看来救出我师弟的事就得应在你的身上了!”
一行人议定,早驾云而起。刚飞出没有多远就看见那广泽骂骂咧咧、摇摇晃晃地在驾云。原来广泽毕竟技法生疏,所以虽然先走了一阵,却没有跑开太远,被端木幽兰的云驾一追,立即赶过。
红绸忍不住笑道:“就你这逃命的度,真被妖王盯上了还不如坐在原地等死,好歹落个不累的结果。像你这样拼死拼活,最后还是一个‘死’字!”
广泽露出凶样,连啐数声:“去你的!妖女!我看你才是去赶死呢!”
广凌深知兄弟的习性,生怕他再骂出什么不堪的话来,惹恼了端木幽兰,到时候丢了性命可就不值当了。毕竟是兄弟情深,广泽再坏再烦人,广凌也不愿看到他死于非命,于是少有地板起脸喝道:“住嘴!你要是再多说一句休想从我这里学到一点【玲珑剑诀!】”
广泽闻言果然立即住嘴,广凌的意思他听出来了,似乎广凌有所松动。虽然不知道其中是否有诈,但【玲珑剑诀】的诱惑实在太大,他不想也不敢错过任何一个机会。不得已,广泽只好紧闭双唇,瞪大双眼,朝红绸无声地比划,以泄心中的不满。
端木幽兰领着众人飞遁,遁极快,眨眼就甩开广泽了,将他远远扔在身后,就算他想骂,旁人也听不见了。
摔琴聪慧,忍不住笑道:“早知道端木前辈的云驾这么快,瞬间就把广泽甩开,你就不该给你那不成器的兄弟许下任何念想。以后有得你烦了!”
广凌闻言尴尬地一笑,摔琴这句话正好戳中了他的心思。可惜话已出口,犹如覆水难收,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就在这时,李宏突然喊道:“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