栎阳郡东边,有一处僻静幽深的小街,名为‘当阳’。
这条街上有一座名为‘三竹屋’的学堂,三竹屋虽不是栎阳郡最好的学堂,却是整个栎阳郡最有富贵之气的学堂,许多官宦、富商、世家的子嗣,皆在此处求学。
因此,‘当阳街、三竹屋’很出名,在栎阳郡几乎无人不知。
所谓的‘楼外楼’,实际上并非阁楼的名称,而是三竹屋后院、教书先生的落脚之地。
这些自命清高的文人,为了彰显自身的与众不同,便将自个儿住着的后花园,起了个山外山、楼外楼的名讳,以此告诉世人,自个儿居于市井却心怀淡泊。
当然。。。。。。淡泊与否,其实也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总归,这楼外楼的名声,随着三竹屋的名声,渐渐传遍了整座栎阳郡,不少文人都觉着,这里是一处不沾染人间烟火气的神仙地方。
事实上,也差不太多。
楼外楼虽只占地十亩,却也有山有水、算的上是曲径通幽,廊台回亭弯弯绕绕,坐落于密林,像是一条蜿蜒曲折的游蛇,小兽飞鸟穿梭溪畔,一片生机勃勃。
倘若身入此间,仿似迈步幽谷,便觉心旷神怡。
月光悄然,划过眼帘。
‘楼外楼’最幽深之地,坐落着一处高达数十丈、直插云深的高台,这是去年中秋时候,书院出资修建的好去处。
自从这座高台修建之后,凡是逢得圆月,便有不少清闲人提着一壶酒、或是拿着一件琴,一道联袂而上,举杯邀月,论几篇上好诗文,弹几个素雅琴音。
今夜,月光不错,高台大宴,酒水正酣。
宴席上,一位姓‘季’的老先生,只是含笑看着眼前一幕幕,时而举杯对饮、时而拍案赞叹,按着道理,每一位参加宴席的文人,都得写上一篇诗文,供人传阅,而阅览之人,则要作出犀利点评,当然,为了自己的诗文能被旁人赞叹两声,无论旁人写的多么狗屁不通,看诗之人,都得昧着良心赞叹两句。
自古文人相轻,可在此时,却又相重。
于是乎,许多教书先生在高台上对着皎洁月光聊发轻狂、无愁强愁,作出了一副哀怨相,写出了许多称不得好、却能被称为‘高雅’的诗句。
只是,这位姓季的老先生,却没有丝毫动笔的意思,只是淡淡笑着,点评手中流传的一篇篇诗文,当然,他的点评其实也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好’字。
酒尽人酣,守着高台的侍从、小心翼翼的扶着醉酒的先生们一一走下台阶,待最后一位醉酒之人走了后,高台上便只余下、依然清醒的季老先生一人。
他扫了眼狼藉一片的高台、以及散落满地的‘好诗文’,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这时,一位身手矫健的侍卫悄然走上高台,走近几步后,躬身行了一礼,说道:“季相,夜深了。”
原来,这位姓季的老先生,正是北沧国权势滔天的相国季,可令人疑惑的是,他怎么竟成了三竹屋的教书先生。
季君饮了口酒,问道:“良安城之事,处置的如何了?”
侍卫沉吟道:“半个时辰前,属下收到孙大人派人传来的消息称,咱们的六位一品高手,正押着大盗闻十里往这边走,按着脚程。。。。。。他们今夜便可抵达栎阳郡。”
季君放下酒杯,皱眉道:
“闻十里实力高强,身法超绝,相府供养的一品高手围剿数次,却连他的衣袖都没有摸到。老夫本以为,这流窜数月的闻十里,早已逃出北沧国。却不想。。。。。。今日竟传来他被抓获的消息,抓他之人的身份,你们可探查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