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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页(第1页)

徜若罗锦棠被劫出皇宫,抓她的人出不了京城,就会少一重危险。而纵火还有一个好处,就是破坏之大,逼着皇帝重视起京城防卫来,京城防卫,牵动着武将们的利益。平时无事,怎么都好。京城出了岔子,文臣们就会群而起之,武将们就得被问责,被追究。等真正查起来,神武卫,骁骑卫,英武卫,那一卫没有烂账?对面的男人又高又瘦,眼眶深陷,胡须拉茬,仿如一只惶惶而不可终日的丧家之犬。可他两只手始终搭在妻子的肩上,两只粗劲有力的大手,紧紧环护着她。这是罗锦棠的丈夫,是她亲口说打不散,吵不离,命中钦定的丈夫。当危难来临,他不与人打嘴仗,也不负气,最先做的,就是布好最残酪的还击手段,并给予对手,最致命的一击。品尝苦果鞑子,是大明王朝下到贩夫走卒,上到潢天贵胄,闻言而变色的两个字。居于漠北的鞑靼民族,仗着铁骑强劲,雄恃于北,不可一世。想当初,为了怕京城有失,先帝还曾动过迁京的念头。一个皇朝,在鞑子的铁骑之下,连自己的都城都守不住,就可想而知,鞑靼人的强大与可怕了。在朱佑镇继位之后,一直以来对于太后黄玉洛颇多容忍,除了她手掌兵权,以及骁骑卫和英武卫,大明战斗力最强的兵士全在他们麾下之外。他一直以来还颇满意的,就是骁骑卫和英武卫在抵抗漠北的鞑子们时,从来不曾惜过一点的力。总得来说,武将们上下一心,同仇敌忾,朱佑镇为了能叫他们一致对外,也只能安于现状。但今夜,因为鞑子四处纵火,他是真的愤怒了。一掌拍在桌面上,这愈中年而清秀的皇帝在朝臣,并太后面前,还是从河北调回来,臣想事情会办的更快。”皇帝道:“此事一直以来虽是葛青章在朕面前提及,但朕也能猜得到,幕后操持之人定然是你,你与葛卿一粗一细,一个擅行动,一个擅谋划,真乃良配。也罢,朕明儿就宣,让葛青章回朝。”陈淮安道:“谢皇上的体谅之德。”皇帝笑了笑,他其实一直以来颇愿意跟陈淮安多聊一聊,不以君臣的身份,而是像知已一样。但是陈淮安似乎并不这么想,面对皇帝一而再的示好,他总是步步退让,虽说为朝尽心竭力,但全然没有,想与皇帝深交,或者作知已的意思。在他这儿,君就是君,臣就是臣,他绝不会越雷池一步。皇帝依旧信步往前走着,但不多走了几步,随即就变了脸色。一只手擅抖着,他就抓过陈淮安的手,指着不远处,东四所的门前,颤声道:“如今这大明上下,皇帝到底是姓朱,还是姓黄?”陈淮安顺着皇帝的目光望过去,随即勾唇,却并不言语。却原来,恒国公刘鹤与英国公郭崎二人,在听闻京城之中有鞑子作乱,而所有城门全叫神武卫卡死,不准任何人出入的情况下,最先想到的,不是护戌皇帝的安全,而是半夜三更闯入宫中,找到太后黄玉洛,先确信她安全与否。英国公还且罢了,确认太后金安之后,便疾步上前,来问皇上是否安好,前来请罪了。恒国公刘鹤向来忠诚于黄玉洛的,跪在黄玉洛面前,此时还在表功:“太后娘娘不必忧心,咱们骁骑卫所有人会誓死保卫您和三殿下的安全。”三殿下,就是朱佑乾。在他的眼中,朱佑乾居然能比皇帝和皇子的安危还重要?陈澈上前便问:“恒国公,难道您没瞧见皇上也在此?更何况,英国公遏辽东,林钦遏河西,漠北一直以来,不是由你所遏?鞑子三更半夜入城,你竟一无所知?”刘鹤见是陈澈,颇有几分轻蔑:“你整日叫嚣着要肃清朝纲,贪官不是照样有?六扇门整日四处抓贼,贼还不是满大街的跑?本使便遏漠北,又不是天天居于漠北,守着所有的鞑靼人不得入关,京城有个把鞑子,有何稀奇?”陈淮安道:“当然稀奇。林钦一年之中有半年居于河西,英国公亦有半年长驻辽东,您自接任骁骑卫以来,可曾去过漠北?可曾于战场上兜过一圈子?”刘鹤顿时哑然,因为逢从朱佑镇登基以来,他就不曾出过京城,时时护卫在黄玉洛的左右,作黄玉洛的狗腿子,全然忘了自己真正的责任和使命是在漠北,是遏制漠北鞑靼人的进攻。陈淮安于是笑道:“这就是了,河北有难,太后娘娘千里赐药,您一直伴随于侧,当时也有大股的鞑子从北而下,骚扰河北。当时您就不曾警惕,才有今日之祸,微臣说的没错吧?”他这是要把罪责压到恒国公刘鹤的身上。黄玉洛当然要为刘鹤出头:“陈爱卿放肆,不准恒国公巡边,是哀家的意思,你何不说,京中有鞑子出没,是哀家的错?”陈淮安退后一步,陈澈于是上前,他道:“先皇让太后娘娘掌着兵符,是因为深信您调兵遣将得力,于国于百姓皆会有益。而您把骁骑卫的指挥使,堂堂漠北大将军拘为自己的走狗,只为自己护守门庭,今日之祸,恰恰就是太后娘娘的错。”黄玉洛气的环佩玎珰,两眼怒胀,脖子上青筋毕显:“好你个陈澈,你居然敢指责于哀家?”陈澈冷笑:“老臣不只敢指责您,老臣今夜就要召集群臣,您一日不解决此事,还权于皇上,老臣就率群臣跪在慈宁宫外,永不起来。”黄玉洛气的简直要跌倒了,转身看着林钦,意思是要让林钦为自己说话。林钦一身便衣,站在一群老臣之中,清秀,从容,锋利的唇角勾着丝淡淡的笑,那眼神仿佛是在说:黄玉洛,可你还没告诉我,朱佑乾的生父到底是谁啊?他道:“臣负责护戌京城,此时非出宫不可了。至于这些事情,臣相信皇上自有公断。”黄玉洛气的面色苍白,眼睁睁的就看着林钦扬长而去。便曾经爱过又如何,便她一生都是他心头的朱砂痣又如何?便他曾经跪在她面前,信誓耽耽说要守护她一生又如何?如今这些全成了泡影,他把他曾经对她的热情,全部移给另一个女人了。恃爱而骄,也就必须得品尝他狂热的爱消散之后的苦果。黄玉洛觉得这一回,自己非是败在筹谋上,而是败在,林钦身上。陈澈是作足了派头的,毕竟首辅,一路步行至慈宁宫外,袍帘一甩,就跪到了宫门前。随即脖子一扬,周周正正的跪着,吩咐陈淮安道:“待你出宫之后,告诉满朝上下的文臣们,本辅在此等着他们,徜若不想百姓如鱼肉,鞑子肆意劫掳于城而武官们毫无作为,明日一早就叫他们入宫,与本辅同跪于此,请求太后娘娘交出兵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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