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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页(第1页)

当时他以唐玄宗来比喻,说奸相,妖妃与奸宦,朕只要能避得开这三样,就能保证千秋万代,大明江山永在。朕始终以此为自勉,殊不知,真正迷惑朕的,非是杨太真,而是武氏,您个贱婢,以母身而诱于子,真正想效仿的,是武周吧?”黄玉洛也顾不得头破血流,跪在地上扯着朱佑镇的衣袂,赤红着双眼道:“反正无论如何,那怕滴血验亲,我也能保证佑乾确实是您的孩子,您要杀便杀,哀家到死,依旧是这句话。”朱佑镇亦是死死的,盯着黄玉洛。要朱佑乾不是他的孩子,他立时就能将那孩子碎尸万段,但要真是他的,怎么办?虎毒尚且不能食子,而该死的是,朱佑乾的身世,恐怕只有黄玉洛这个妖妃自己心里才清楚。但就在这时,就在皇帝犹豫不绝时,黄玉洛的催命符到了。因为门外有人高声说道:“皇上,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袁晋,旭亲王府的大总管刘思罔,俱已被带到了。”作者有话要说:这件事大概到此就止了,明天,葛牙妹要来京城秀恩爱啦。。。牙妹入京除了旭亲王,还有幸见证这场皇室变故的,就唯有陈淮安了。刘思罔只是个送药的而已。他因为自己对于皇家的仇恨,立志要让大明江山亡覆,要让皇家断子绝孙,才会在旭亲王府要送给皇帝的汤食,点心之中常年累月的添加紫河车和罂粟壳。上辈子,他得到了皇帝的垂青,于是在报复完旭亲王之后,入宫作了皇帝身前最亲的内侍,但他用汤药弄废了皇帝,从此之后免了身体发肤之苦。之后,因为谋杀皇帝有功,他大约还将继续辅佐朱佑乾,成为一代权宦。但这辈子这件事情过早的被揭发了出来,他的生途也就止了。皇帝指着陈淮安道:“父皇常言斩草要除根,朕的父皇灭了他的九族,他初时忍耐,最终却反噬一口,险些要咬死于朕。淮安,传朕旨令,将这刘思罔活埋于皇陵之前,从今往后,无论朕还是子孙后代,要入皇陵,先看看这刘思罔,时时刻刻提醒后世子孙,这就是斩草不除根的下场。”但就在这时,刘思罔仰起头来,也不知往嘴里塞了个什么,仰了仰脖子,便歪到了地上。陈淮安跑过去,掰开他的嘴,才发现他是吞了毒药。“给锦堂香的罗东家说声对不起。”他并没有立刻死去,而是艰难的喘息着:“你告诉她,就说那本《竹山草堂记》我已不配拥有,已经送还到锦堂香了。”过了片刻,他缓缓倒了下去,轻轻叹了一声,那一声,带着疲惫,但又解脱的欢愉。旭亲王十年床榻,没有磨灭他的骨气,陈淮安一手抚上他的眼睛,心说这倒还算得是个男人。接着便是袁晋,他可没有刘思罔的镇定,遥遥望着披头散发,跪在地上的黄玉洛看了良久,他道:“姐姐,您今儿可真美。”这才真正叫黄玉洛的报应。她披头散发,往皇帝面前爬着,哭哭啼啼:“皇上,这全是栽赃,栽赃啊皇上,这人是谁,我不认识他,快把他赶走,赶走。”皇帝不肯信黄玉洛,袁晋倒是信了。他跪在那里,还想挣扎着爬到黄玉洛身边来:“整整十年了,那一年我才不过十六岁,我在高墙外等了你十年,就想等到有一日,不仅仅是等着偶尔一日,与你半个时辰的陪伴,我想能永远永远的跟你在一起。”这种情话,要在床榻之上说起,当然妙不可言。可在此刻,皇帝看着,旭亲王看着,陈淮安也看着,这种话听起来,只能叫她毛骨悚然。“可你不该牺牲俏俏的,她有什么错?”袁晋又道。刻骨的爱,刺骨的恨,袁晋被反绑着双手,跪膝而行,一点点的靠近黄玉洛,望着她:“可便你牺牲了俏俏,我依旧愿意爱你的,姐姐,咱们一起死吧。”说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袁晋啊的一声,居然就撕咬上了黄玉洛的耳朵,死死的咬着。黄玉洛尖叫着,踢打着,扑腾着,还想躲,但袁晋就那么死死的咬着她,绝不肯松口。而皇帝站在不远处,就那么冷冷的看着。锦棠和陈淮安出宫的时候,天都已经亮了。今日也是破天荒,皇帝登基以来,不早朝的一日。据陈淮安所说,刘思罔死了,黄玉洛也叫皇帝给一杯毒鸠,赐死了。至于袁晋,敢给先皇戴绿帽子,当然逃不过千刀万剐,只不过此事秘而不宣,外人绝不会知道罢了。八月的黎明,秋风微冷,锦棠顿了半晌,问陈淮安:“那朱佑乾了?还有小的那个,皇上真的也要杀,要斩草除根?”过错全在大人,锦棠是个很珍惜孩子的人,虽说与自己无关,听到了不免伤感。陈淮安半晌无言,过了良久,才道:“大概是吧。”所以他上辈子那大脑袋的儿子,陈淮阳的私生子,没人知道皇上会把他怎么样,便陈淮安自己,此时也不知道。朱佑乾无论如何,陈淮安不管的。但那个脑袋大大,脑门上生着三个漩的小家伙,陈淮安想尽办法,总得把他从宫里弄出来。二人走了不几步,便遇来路上遇见林钦,带着神武卫的巡过。他自己亲自带兵巡逻,乌披上沾了淡淡一层薄霜,单手提剑,当也是一夜未睡,胡茬淡淡,略显疲态。站在来路上,他笑温温望着锦棠与陈淮安:“淮安这一身的血腥,是从宫里出来的?”陈淮安为了掰开袁晋于黄玉洛的撕咬,确实袍面上沾了许多血。他道:“昨夜宫中闹的厉害,舅舅缘何不入宫?”林钦掸着自己肩头的薄霜,低声道:“本使负责卫戌的是京城,而非皇城,皇城之中非是本使的份类,本使又怎会干涉?”接着,目光扫过锦棠,他道:“今日满城戒严,唯独你们木塔巷口子上的豆汁摊子尚且开着,带她去吃点热的,瞧她冻成什么样子了。”锦棠近来总是畏寒,偏偏夜里出门穿的少,此时果真又冷又饿,在马上打着瞌睡。陈淮安猜着,估计那仅有的豆汁摊儿也是林钦故意放出来的,抱拳与他别过,这才带着锦棠回家了。锦棠困的眯眯糊糊的,于马上回头,便见一袭乌披的林钦站在远处,两列侍卫相伴,一直在望着自己。她轻轻叹了口气,心觉万幸的是,宫廷一场大乱,林钦没有牵涉其中,他这辈子,当会有个好结果的。嘉雨如今渐渐能够坐得起来了。除了敏敏王妃的柴胡护肝丸,当然也少不了锦棠每日里变着法子,变着花样的药膳滋补,各类食疗。当然他自己也急的什么一样,总想着自己的身体能够快快好起来,能够与陈淮安一起当差,办事。锦棠今儿替他熬的是猪肝粥,自己拿小砂锅吊着熬的,这粥,专门就是养肝的。恰把粥从厨房里端出来,锦棠便听门外有个颇为娇弱的声音:“棠写信来总说自己在京城生意做的风生水气,红火的不得了,可怎么住在这样窄一个巷子里?她还总给我寄银子,我只当她如今也有大宽宅子住着呢,孩子住在这样的地方,我怎好用她的银子?”这种声儿,徜若生起气来,立刻会变成又尖又厉的吵架声,锦棠蓦得一听,喜欢的差点连粥碗都给摔了:“娘,娘。”门叫她一把打开,外面一个年约三旬的女子,面上肤色是那种水兮兮的白嫩,身上一件雪青面的薄纱袄,交衽,只及半身,下系一件茶色潞绸螺纹裙子,干净又体面,怀里还抱着个正在唆指头的小家伙,约莫也就几个月大小。而在她的脚边,站着两个齐头一样的高,一个稍丑稍黑,一个却白而高瘦的小小少年,俩个皆不过三四岁,一人手里一根冰棍儿,扬起头来,好奇的望着锦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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