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沉默良久,又道了句大实话,&ldo;也是我太宠他了。&rdo;明明有心让大儿子磨练一下太子,可他仍忍不住偏心,几次长子与太子针锋相对,他都没&ldo;主持公道&rdo;,而是更照顾太子这一边,久而久之,费家也背靠着太子逐渐壮大,终于到了……尾大不掉,不得不削的时候。贵妃起身给圣上捶起背,&ldo;您要是连亲儿子都不宠……&rdo;点到为止,她也不往下说了。连亲手养大的儿子都不疼不宠,待他人还能有几分真心?隔了好一会儿,圣上也惆怅道,&ldo;前些日子,我让太子理一理人手,莫让旁人占了便宜。&rdo;这个旁人当然指的是平南王,靠着商队和盐铁买卖,这位异姓藩王把自己的手不知伸到了多少人身边‐‐也幸好此人打仗不成。贵妃也不觉得平南王会是圣上的对手,可此人多年来不仅挑动大皇子与太子争斗得如火如荼,还拉拢了一大批在圣上登基时落败的世家勋贵们,贵妃也得承认,这位在银钱经济上确有大才。当年,即使是跳出来跟圣上对着干,而且给圣上找了许多麻烦的人家,圣上也不过是只诛首恶,其余人降职丢官罢了,不想也不能赶尽杀绝。这些人家自立国至今子孙不少,朝中失势又得养活一大家子,自然得想办法弄些&ldo;外财&rdo;。平南王看准机会,送了一批能说会道的掌柜幕僚四处游说,又许以~厚~利说动了些握有实权的宗室……于是盐铁走私便成了圣上一块牵扯极大,不得不慎重对待的心病。好在南边那位死了,圣上终于得了个能对宗室出手的名头。他一直琢磨着,不弄出太大动荡,好歹把暗中流向北面和西南的盐铁数量压低大半,再敲打一番明显过界的人家。打了一棒子,自然还得再给些甜枣,而对那些比较老实的家族,可以特别提拔下他们的年轻后辈。这些心思,圣上自认太子不该想不透,可他吩咐之后儿子居然还在重用费家人:费家在圣上眼里,正是必须挨削的人家。贵妃最懂圣上之心,&ldo;您给太子指过良师诤友,可太子却始终信赖亲近费家,费家必有过人之处。您与太子是君臣,更是父子,因此我总劝您跟太子说话软和些,不然准让这些小人钻空子。&rdo;贵妃轻飘飘的一句话,就给费家定了个&ldo;小人&rdo;的名头。费家也是~军~功起家,曾经也出了几个不得了的人物,不然圣上也不会从他家挑选太子妃。可这些年费家的方向出了岔子,奉承太子排除异己样样能干,却没有哪位族人做得出像样的政~绩~和~军~功,饱学德高之士更是一个没有。这家人,尤其是费大公子赚钱真是把好手,不过捞得的钱财恐怕只有少部分上交给了太子,大部分则进了自家的腰包。尤其是按照庆王收集的证据,费家早就和平南王勾勾搭搭,虽然他们存的是&ldo;从平南王这儿获利套取消息,而后转手就把平南王出卖&rdo;的心思。眼见圣上又陷入沉默,贵妃忽然轻笑道,&ldo;这费家和平南王倒是所见略同啊,都是靠银钱打通前路不成?不过只要不许这一家人离京做官,又能翻出什么浪花?&rdo;不掌兵权,没有属地,便是没有根基,又何谈霸业?圣上终于长叹一声,&ldo;太子若是有你这份心,我还愁什么!&rdo;贵妃也不骄傲,&ldo;您忘了当年咱们坐在一处读书了?您说给我的那些道理,我可都没忘。&rdo;见圣上露出了怀念的神情,她才又道,&ldo;太子哪里是不懂这些?依我看,还是用顺手的人不好轻易撤换,另外他跟您一样,护短呢。&rdo;想想也是,跟着自己数年的心腹让父亲一句话就从头削到位,太子心里如何能痛快?哪怕他爹是真心地为他考虑。圣上摇了摇头,&ldo;你怎么总是替太子说话。&rdo;&ldo;我分明是替您说话,&rdo;贵妃笑道,&ldo;我假惺惺地真骂上几句太子,您就舒畅了?&rdo;&ldo;圣上苦笑道:&ldo;真是说不过你。&rdo;贵妃又亲自端了碗参茶过来,&ldo;像样点的人家培养嫡长子又有哪个不精心尽心的?都是一半教一半悟这样过来的。您是没见过当年我父亲骂我哥哥骂到狗血淋头,哥哥受不住背地里跟我道委屈呢。您这份家业又实在是忒大了点,因此磨练起来定必别人家长呀。&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