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渺想晕倒,但是她忍住了。
她捧着被蛇咬伤的手腕,气息虚弱且颤颤巍巍地道“崔、崔慕礼,快去看看它,仔细看清楚了,看它是不是毒蛇!”
罪大恶极的蛇犯早已被崔慕礼劈成三四截,它约拇指粗细,体背黑褐,缠绕在树干上,几乎与矮丛融为一体。
此蛇名为乌风,无毒,去内脏可入药。
这话肯定不能跟谢渺说。
崔慕礼检视一番,斩钉截铁道“毒蛇,巨毒。”
谢渺闻言脸色煞白,低头再看冒着血珠的伤口处,便觉得呼吸困难、脑子晕胀、浑身发麻……所有被毒蛇咬伤后的症状,她通通都有。
很好,她如愿没有掉进捕兽坑,只是被毒蛇咬了一口而已。
而已。
眼看她几乎要晕厥过去,崔慕礼拉过她的手俯首直下。薄唇贴上伤口,吸吮出毒液,吐掉,再吸吮——
几个来回后,他抬起头,用拇指抹去唇上的血,“好了。”
谢渺顾不得他的唐突,面上一喜,“我不会中毒了?”
崔慕礼道“不,是要中毒我们一起中毒。”
谢渺“……”
他的唇形分明,线条优润,此刻撇着淡淡血色,滋生出一抹若有若无的邪肆来。
仿佛心无旁骛,又仿佛狡焉思逞。
谢渺抽回手,一把推开他,用袖子狠狠抹去腕上残留的湿热,愤声道“我要去医馆,我要看大夫!”
崔慕礼直接带谢渺去了太医院,林太医恰好空闲,亲自替谢渺处理伤口,又熬了解毒汤,命他们回去后一日三次,服至身体无碍即可。
拂绿几人已赶回崔府,得知她被毒蛇咬伤后,哭得眼睛都肿了,后悔不该任她胡闹。谢渺耐着性子哄了她们一阵,待过去三四日,伤处愈合,无红肿迹象,精神胃口都恢复正常后,众人总算放下心来。
此事并未惊动谢氏,她即将生产,手里的内务都交了出去,正安心等着腹中孩儿出生。
再说崔慕礼,回到府中首件事,便是吩咐那两名青衣暗卫,自此以后不再对谢渺进行全天的监督汇报,而是改为她出门后的随身护卫。
他不再需要怀疑任何,只需要保护她,保护她的安危即可。
私事妥后,他着手调查刺杀案件。
鬼泣林一战,他们共逮回七名杀手,其中有三名在被捕时服毒自尽,余下四名十分有职业道德,任凭他们百般拷问,都不愿吐露买凶人的身份——又或者,他们的确不知。
“大人,属下有一计,不知可不可行。”一名中年男子朝崔慕礼拱手,面容熟悉,赫然是在马车中瑟瑟发抖的那位蔡大夫。
崔慕礼道“请说。”
蔡大夫原名胡波,乃跟随崔慕礼的幕僚,“剩下的四名杀手中,我观分明,其他三名对黑脸短髯那位言听计从,想来他是个小小头目。不若我们……”
放虎归山,顺藤摸瓜,再一网打尽。
当夜,刑部大牢意外失火,有名案犯趁乱出逃。他昼警夕惕,在三教九流之地混迹多日,确认无恙后才返回组织。
朝廷以外有江湖,而江湖里,收钱杀人的组织比比皆是。他们深藏不露,不害儿童,不接官单,行事处处谨慎,唯恐被朝廷盯上后围剿歼灭。
这次是例外,对方给的数目太惊人,离煞阁主动心了。
财色于人,人之不舍,譬如刀刃有蜜,不足一餐之美,小儿舐之,则有割舌之患。
道理都懂,但他抱着侥幸心理,踏出了冒险的一步,结果引来覆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