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绰约叹了口气,出了傅青满的寝殿。
青茗看着傅绰约情绪不对,赶紧在一旁劝导。在青茗的开解下,傅绰约的情绪才稍稍好了些。
傍晚时分,婢女端上来了不少吃食,傅绰约随便夹了两筷子就没再吃。
青茗看着自己主子的情绪不对,又开始开导。然而,这一回傅绰约却将青茗支走了。
傅绰约一个人倚在门口,感受着飘飘然然的小雪花流了两行清泪。
白日里,傅青满的那一番话还在傅绰约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郡主如何?
公主又如何?
不过是给人当牛做马的命!
高宗膝下只有周怀墨一个女儿,遂而只能找贵族、王族的女儿养在宫里——傅绰约就是其中之一。
人人都觉得这是一份光宗耀祖的差事,但傅绰约心里却明白。身为皇家女,许多事情不能由衷。
她想像平常人女儿一样,对着父母撒撒娇,跟着兄长捕鱼打鸟,或者与小姊妹一起出去放风筝。而这些,都是她不能做的。
而这一切的源头就是皇女这个身份。
再者,被选入宫的郡主,在亲事这桩事情上都是很难自己做主的。
因为自己是皇后的侄女,所以高宗多多少少会有照拂。
但是,有些世家女就没有这么好的命了。
譬如前两年,永安郡主的亲事就是一桩孽缘。
永安郡主是福王周贺颐的女儿。福王犯事后,福王妃自尽,只留下一个小女儿。永安郡主周岑琴长到二八年华时,正逢小部落前来求亲。彼时,承周刚刚经历战乱不久,还在休养生息。在不宜作战的情形下,高宗只能将永安郡主嫁给了部落的王。
然而,那小部落的头头已经年近花甲,而永安郡主却是个正直妙龄少女。
傅绰约叹了口气,眼泪掉的愈发厉害。
当年,傅绰约还是个总角的娃娃。领了圣命要将自己家中的一个女儿养在皇宫。与其说是皇命,倒不如说是傅骞自己的意思。
傅瓷是嫡女,万万不可能养在皇宫。府里就傅绰约与傅青满两个庶出女儿,傅绰约听到后不忍只有三岁的幼妹离开父母,遂而自告奋勇的向傅骞请了命。
傅绰约抹了一把眼泪——她寄好公主何曾轻易掉过眼泪?
傅绰约又在院子里站了许久,直到整个身体被冻得冰冷才微微抚了抚肩上的雪花进了屋。
金陵偏南,这样的雪实在是罕见,这样冷的天也委实不多。傅绰约方才没有穿大氅,如今每一寸肌肤都散发着寒意。她靠在炉子边,却觉得这炭火怎么也暖不了她。
傅绰约就这么靠着炉子坐了一宿,直到东方泛白时才浅浅入眠。
傅绰约醒来时,已经是正午。青茗站在床头捧着洗漱用具,桌子旁还站着几个摆菜的丫鬟。傅绰约揉了揉惺忪睡眼,才由青茗服侍着起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