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宣皱眉,当即拒绝,“去年刚拿救驾之功给我姨娘换了敕命,明摆着我跟生母感情不一般。结果现在为个没影的宗室岳家,就弃了生母,我在别人眼里怕立刻成了为攀附权贵不择手段、无情无义、首鼠两端的小人了。品行如此不堪,谁还敢招我做女婿。”
江兴德出口后也觉得自己欠了考量,只是想到对方可能是郡王府甚至亲王府,他一时实在太过激动,又觉得老四出身还是差了点,怕因此影响这门婚事,心急口快了点。
不过被儿子当面指出不妥当,江兴德面子有点下不来,直接打发人,“行了,知道了,该嘱咐的也都嘱咐你了,没事就赶紧滚吧。”
江宣直接告退,之后还是照常生活,该怎样怎样。
对方能看得上日常真实性情的他可以再深入谈,看彼此性子合不合适,看不上的话,也没必要特意上赶着表现,反正婚事他也没想高攀,有个门户差不多,脑子清明,能撑起内宅的妻子就很可以了。
削尖了脑袋往高门攀没必要,他上辈子搞钱跟这辈子搞权,归根结底都只是为了生活得更舒服、随心一点,也就是搞钱、权是为了更好地享受生活,为了搞钱、权牺牲生活那就本末倒置了。
介于自家之前惹了皇帝的眼,送走康亲王后,江兴德下午就带着人回了虎贲卫,继续低调老实窝着,月底自己寿辰也没回京小宴亲友,只在东丙里摆了两桌饭菜,请了东营盘一点子高层将领,也就是宋懋、郑勇外加各自手下中郎将,东营盘外的人都没惊动,规模控制在超小型。
寿宴散后,江兴德领着两个儿子回了书房,老杜适时奉上了药膳汤。
江宣照旧给端汤、揭盅盖,但微金就没了,从江兴德要让他娶太子妃娘家妹子之后就没了,之前给的那些就当是还了这辈子的生恩。
江兴德喝完汤咂咂嘴,觉得近来的汤好像稍微差了点火候,但再多的也感觉不出来了,只能安慰自己是身体大好了,这才不如以往有效应。
五月初二时候,江宣去了顺天府府衙参考武科府试的第一关文试,考试内容跟县试差不多,就是难度高了点,江宣最近刷了不知多少历年真题,只要不超纲,简单的填空、释义、加减法还难不住他,轻松又拿了第一。
等初六的武试上,比县试时候多了项马射,也就是骑着马哒哒溜达的过程中射固定靶,江宣仍然十发十中靶心,又夺第一。
至此,江宣身上有了个武童生的功名。
侯府为此又多发了一个月月钱,大宴宾朋也是不至于的,发榜后江宣就回了虎贲卫。
得知江宣过了府试,江兴德满意捋须,“武童生虽不算什么,但在勋贵人家也算难得。”
走“行伍”就能轻松入仕,非得去辛苦学文习武走“武举”路子的自然没多少,少那就可以吹。
“我跟郭果真说过了,之后晚上你还去他那听课,让他好好给你讲讲武科院试,六月时候务必要考个武秀才回来。”
要是武秀才都考不上,怕是宗室那边会觉得老四没能耐,这门婚事可能就吹了,想到这江兴德就不满,“当初就不该让你去考什么武举,现在被架了上去,只能成不能败。”
江兴德现在迫切想跟宗室联姻,好请托未来亲家去皇帝面前说好话、敲边鼓,以尽力洗刷侯府之前想靠拢太子给皇帝留下的坏印象。最好能再借亲家的力,摸清楚皇帝的脉,看看他对太子到底怎么个心思、打算。
“希望十月前婚事能定下来吧,十月可是有武举人试,更难考。到时只能说你年纪太小,得多历练积累,这一届暂不下场了,不然落败了太不好看。”
江宣没鸟他,现在争辩考不考武举人没意义,到时再说。
转眼五月初十,江兴德开始筹备东丙小营盘内部的演武事宜。
东丙演武分两部分,一部分是全体都要参加的,类似江宣前世的阅兵式,检阅东丙所有兵员的体态、精气神和军阵演练。
另一部分是演武大比,也就是各种不同项目的比赛,自愿报名参与,胜出者将代表东丙参加东营盘内部的演武大比,再胜出则代表东营盘参加虎贲卫大演武。
晚饭时候,江宣找江兴德,“老爷,我想报名技勇四项。”
虎贲卫里的大演武,一半侧重个人勇武,也就是技勇,选的是“斗将”,一半侧重领兵作战,称作军勇,选的是“战将”。
领兵江宣现在自然不行,但技勇他已经可以好好争一争了。
至于演武资格,凡是东丙在册人员都可以参加,江宣虽然是亲卫,但也是在册的虎贲卫正式成员。
别说江宣了,东丙里的生活辅兵,比如仓房的、伙房的、马房的人等,要是想,也能报名。
江兴德自然想过这点,不敢说虎贲卫大演武,老四只要在东丙里得个靠前一点的名次,那也是份不错的说头,说亲上也好听,不过,“你确定行吧?可别上去没多久就被人干下去了,那就太难看了。”
回头被碎嘴的人传扬出去,怕婚事徒增变数。
江宣一挑眉,锐气尽显,“现在精二营里已经无我一合之敌。”
精二营在东丙九个精兵营里,论战力排行能进前三,精二营里登顶,在东丙两千五百战兵里绝对能算顶尖那一拨。
至于比战兵更高一层的将领,半数以上将领个人勇武上并没有多突出,顶尖精兵足够跟不少将领掰掰腕子了。
这个江兴德知道,周凛跟他禀报过,应该是不掺水的,但是,“到时上场了不比平时,场上拼死得多,血气足,你个没见过血的小儿别反被震住,慌了手脚,甚至吓破了胆。”
武将的血勇不是说着玩的,见过血和没见过血的人完全不一样。
“我出去巡查那么多次,怎么可能没见过血?”
江兴德嗤之以鼻,“跟小毛贼的打斗算个屁的见血,手上有人命才算。营里不敢说百人斩,十人斩还是有不少的,你还早得很。”
江宣面色不改,眼神坚定,“不试试怎么知道。”
江兴德也喜自己儿子勇武不惧,最终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