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字、盖章。
与会的顶尖学者们纷纷在新出炉的《沪城宪章》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作为对它最郑重的认可。
他们不约而同地把最前面的空白位置留了出来,仿佛一个心照不宣的约定。
最后,当这份打印制作得极为精美的原版沪城宪章传到苏进手里时,签名处最前面的位置仍然是空白一片。
苏进的观察力何等敏锐,宪章一到手,他就注意到了这个位置,当时就是一愣。
旁边韦斯登站得离他最近,他察颜观色,顿时笑了起来。他亲手拿起笔,递到了苏进的手上,道:“苏大师,就差您的签名了。”说着,往最前面那个空白的位置示意了一下。
苏进抬头与他对视,韦斯登满脸真挚的笑容。
接着,苏进缓缓移开目光,看向周围其他人。
此时,所有人都在注视着他。无论是华夏人还是外国人,无论是老是少,是男是女,所有人脸上都挂着同样诚挚的笑容,带着同样期盼的眼神。
这一刻,苏进已经是众望所归!
片刻后,苏进突然也是一笑。他点点头,从韦斯登手上接过那支金笔,在宪章上那处空白的位置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仍然是无比庄重谨慎的馆阁体,一笔一划都清晰而稳定,仿佛也代表了苏进此时郑重的心情。
他落完名字,又注视着它看了一会儿。
《沪城宪章》从它诞生的这一刻开始,就变成了全世界文物修复的法律。
可想而知,只有当这个世界发生了彻底的变化,现有的规章已经不再适用的时候,它才会被新的宪章或者宣言所补充、所取代。
在此之前,它在全世界文物修复界的地位,都必将至高无上。
现在,他苏进的名字署在了这份宪章的首位,是一个巨大的荣耀,也是一份沉重的责任。
所有在此署名的人都是如此,他们共同商议落实了这份宪章,他们就有责任解释、实行,并且维护它的存在。
同时,他们的名字,也必将伴随着这份宪章的存在一直留传下去。
然而,苏进看着落在宪章上的这个名字,一时间有些恍惚。
这个苏进,指的是他,还是这个世界原有的那个苏进?
不过这恍惚只是停留了短短的一瞬间就消失了。
苏进的目光重新变得稳定而凝实,他合上金笔,把它放到一边,又举起宪章,轻轻吹干墨水,把它递到韦斯登手上。
韦斯登仿佛意识到了他的想法,把这份宪章从头到尾全部看了一遍,连后面的签名也没有错过。看完后,他把它交到了身边另一位专家的手上。
如此,最后拟定完成的宪章从一个人手上传到另一个人手上,仿佛是一个无声的确认。
到现在为止,所有与会人员全部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从这一刻开始,沪城宪章正式颁布实施!
这几天,段程一直都在。
他旁观着这个过程,心潮比与会的这些修复师以及专家们还要澎湃。
在他看来,这个传递确认的过程堪称神圣,仿佛一束光从一处移到了另一处一样。
这种情绪如果放在电影里应该怎么传达呢?应该用什么样的镜头?什么样的布光……
不知不觉中,他又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有点忘记自己正身处何处了。
然后,他突然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发现周围有些不对。
这时,沪城宪章最后传到了杜维的手里。
要说现场的最兴奋的人是谁的话,那一定是杜维无误。
论及对文物的爱,他绝不输给任何人;另一方面,这份宪章在文交会上诞生,并且以“沪城”命名,对于整个华夏,以及刚刚成立的国家文物局,乃至于他这个人来说,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