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出去吧。。。。。。”
郎中身形瘦削,两颊深深凹陷下去,粗布麻衣穿在他身上空空荡荡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他细长的手腕悬着,手中拿着一枚羽毛放在病人的口鼻处。
一动不动。
他双眼浑浊,薄唇紧抿,泛着苍白。
胳膊突兀的伸着,不肯放下来。
怎么就不行,怎么还不行!
他几欲疯狂,双眼冒出血丝,环顾了一下满屋子的人,从一开始的恐慌到每一次喝药锻炼的充满期待,再到看到一个又一个人被拉出去的麻木。
机械的喝药,满屋子的死气沉沉。
还有什么办法?
郎中开始在屋子里踱步,在狭小的空间里一遍又一遍的转圈。
“苍术、浓朴、甘草、藿香、石菖蒲。。。。。。”
“还有。。。。。。还有羌活!”
“对、羌活!”
郎中双眼发光,跌跌撞撞向门外走去,“药童,药童,有无羌活?我又开了新方,快煎来试试。”
青儿端着刚晾好的衣物走过来,和郎中迎面撞了一个满怀。
郎中几乎形状癫狂,见到人便紧紧抓住她的胳膊,声音嘶吼:“羌活,有没有羌活!”
青儿被撞得摸不着头脑,却还是老老实实答了:“没有的,米粮快吃完了,菜也不剩多少,药也缺了许多,没有羌活了。”
是天命要亡他吗?
上天抛弃了这里。。。。。。
郎中双眼绝望,滑坐在地,一直以来紧绷的心弦终于彻底断开。
“贼老天!你不公平!”
几个老头抱头痛哭,青儿摸了摸自己心脏的部位,莫名的觉得压抑沉重。
郎中在哭,和尚在诵经,病人在等死。。。。。。
城中已开春,寺里桃花开得正好,迎着春风娇俏吐蕊。
候鸟飞回,站在枝头唧唧喳喳的叫着。
城中死寂又热闹。
死去的人被烧成了一抔抔的骨灰,父亲的骨灰儿子领,儿子的骨灰孙子领,最终满门都化成了灰,便只能扬在城墙根。
如今城墙根已经堆了厚厚的一层。
“还是不行吗?”
几个老郎中已经熬干了,几个尖瘦的脑袋凑在一起。
如今已经很难开出一张完整的药方了,只能看着库房里有什么药材便煮什么。
余郎中将左手伸进衣袖中缓慢的摩挲,他的动作极其轻微,若是不注意很难发现,他也感染了。
从第一天,到如今,一个人都没救回来,连郎中和药童也折损了好几个。
他不能躺在病床上,如今人手已经不够了。
何况,余郎中苦笑一声,与其躺在那里等同僚照顾自己,不如用有限的时间里多救治一些病人,哪怕,能救回一个人,他也无愧余家济世救人的组训亦是不枉此生了。
“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