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山里,家门口附近的地形当然要搞清了。
秋生“哼”了一声,不再吭声。
黄元知道如今林家兄弟都不喜欢他。也不在意,自和黄小宝说话。黄小宝、杜鹃和黄鹂便轮流告诉他周围环境,兄弟姊妹兴致很好。
夏生和黄雀儿却落在后面,嘀嘀咕咕说话。
夏生觉得黄雀儿不比杜鹃和黄鹂有武功底子,也不如她们泼辣厉害,因此照顾得她无微不至,将她的背篓背了不算。还担心她看不清路,因此牵着她走。
黄雀儿倒也没忸怩,随他牵着。他们年底就要成亲了,就亲近些,众人也不在意。只是她还惦记着刚才的事,因此低声埋怨夏生不给弟弟面子。“你这样对他,还当他是我弟弟么?”
在这个问题上,夏生却不肯让步。
他也压低声音道:“那春儿呢?春儿不是我弟弟?”
黄雀儿无话可回,半响道:“那你也不能朝他摆脸子。”
夏生气道:“我摆脸子了?这么黑你怎看见的?”
黄雀儿抬起另一只手又打了他一下,道:“你还赖!当我是傻子。听不出来?”
夏生无可抵赖,遂强辩道:“他本来就是没用的书生。”想想又加了一句“就会教书!”
黄雀儿骄傲地说:“会教书还不算能耐?”
夏生咕哝道:“有什么了不起的!春儿不也进书院了?他做的屏风还送去京城了呢!”
嘴里和黄雀儿辨着,却没忘记照应她。见前面几个黑影纷纷大步跨越,或者使力猛跳,便知是有沟了。急忙停下,弯下腰看仔细了,才拉紧黄雀儿的手,嘱咐道:“跟紧我,用力,大步跳!”
黄雀儿忙借力随着他使劲一跳,过去了。
过去后夏生才放松,重新跟她争论刚才的问题。
黄雀儿先不理他,却问道:“你早上出来时吃了东西没有,饿不饿?”
夏生摇头道:“没吃。”
黄雀儿忙道:“篓子里我带了饼子,你吃两个。”
夏生不肯,道:“等天亮了再吃。天黑路不好走,回头你跌一跤就麻烦了。”
黄雀儿心里暖暖柔柔的,便叫一声“夏生哥哥!”
夏生回应极快:“嗳。什么事?可要……那个了?”
他以为她要方便了。
黄雀儿忙摇头道:“不是。我就想,杜鹃和春儿的事,咱俩不搀和成不成?咱俩作不了主不说,夹在中间还左右为难。两边都是弟弟,怎么说都不对,就让长辈拿主意好了。”
夏生就沉默了。
黑地里,不知他的脸色如何。
然闷头走了会,他却轻声道:“我怎么不晓得。可是雀儿,你弟弟那么有本事,将来还要当官的,娶谁不好,干嘛一定要娶杜鹃呢?他还是她弟弟,听着也不像。春儿从小就跟杜鹃好,这谁不知道?你不晓得。春儿这回回来,可伤心了……”
说着鼻子一酸,声音就低哑了。
春儿又聪明,又能干。又得爹娘喜欢,比冬生这个老幺儿还要受宠。他曾经嫉妒过他,埋怨爹娘偏心。可是,当看见一向被长辈捧在手心的弟弟那落寞伤心的模样,他就心疼了,也顾不得黄元是雀儿弟弟了,痛恨起他来。
偏春儿不像大哥秋生,也不像他。
要是秋生,肯定狂怒发脾气;要是他,也会不依不饶地跟杜鹃缠闹;但春儿却不言不语。把伤心事憋在心里,谁也不告诉,一人闷头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