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看着她熟练地操作,笑道:“谁想的这法子?”
黄雀儿微笑道:“谁晓得!都是这么弄的。”
一时全部弄完,杜鹃用水将石板上的血冲洗干净,才和黄雀儿起身回去。一路商议,再去后园子摘什么菜、如何配等。
后园子里,姐俩一边扯蒜苗一边闲话。
“大蒜太细了,才抽苗呢。”
“扯几根就够了,不过是当作料。”
“我看还得要排两垄蒜瓣。”
“种许多干什么?”
“大姐你怎么忘了,年下你就要出嫁。办一次酒席,得用多少菜?这青蒜是百搭的菜,少了可不行。对了,白萝卜也要再种些。打猎来的肉,不就是烧萝卜、腌菜、笋、菌子这些么?”
黄雀儿红了脸,小声道:“哪就操心那么远去了。”
杜鹃不赞成道:“操心远怎么了?我昨晚听二妮和癞子算账,他们想得可细了,还攒了那么多鲜鱼和黄鳝。这没爹娘的娃就是可怜,什么都得自己想到安排。咱们虽然比他们强,也要多想想,也省得爹娘操心了。”
黄雀儿这才重视,又细细地问二妮都准备了些什么。
说话间,两人扯了蒜苗,又去扯小白菜。
正忙着,忽听前面屋里“嘭”一声闷响,跟着有人爆喝“你也配!”两人都愣住了。
杜鹃辨出这是任三禾的声音,顿觉不妙。
她将刚扯的一把小白菜往篮子里一丢,“啪啪”拍了两下手,丢下一句“我去看看。”转身顺着菜地垄沟就往外跑。
黄雀儿愣了下,也丢了菜跟上去。
在上房门口,她们碰见闻声而来的昝水烟主仆,顾不得招呼,一齐朝屋里望去。
只见厅堂上,大桌子从当中碎裂开来,几大块桌面歪斜叉倒,茶杯也碎了一地;黄老爹和任三禾一坐一站,在破裂的桌子两边对峙;黄元则垂首站在下方。黄大娘和冯氏也站在一旁。
杜鹃忙叫“小姨父!”
她不用问,也知道这情形是因她而起。
黄老爹听见她的声音,转头看她,眼里掩不住的愤怒。
任三禾则指着黄元问杜鹃:“你答应他了?”
杜鹃忙摇头。坚定地说:“杜鹃不会和人共事一夫!”
“好!”任三禾笑了,再转向黄元,“你敢逼她?”
黄元抬头,艰涩道:“不敢!晚辈怎会做那样的事,不过是不得已之下才奢望能两全其美。然晚辈终究是才德浅薄,没那个福分。”
刚才任三禾来问,他又燃起一线希望,以为小姨父听了原委定会支持自己,帮助劝慰杜鹃。谁知任三禾怒而爆发,斥责他不配。他面上没有顶撞。心里着实不服——若是昝巡抚这样斥责他还可,他也已做好了为杜鹃抵抗昝家暴风雨的心理准备;小姨父凭什么这样说?他又没让杜鹃做妾!
任三禾可不管他怎样想,冷笑道:“算你有自知之明!”
黄老爹再也忍不住,颤声质问任三禾道:“这儿谁是你亲外甥?胳膊肘往外拐就算了,还说这样的话。一个捡来的丫头。我孙子怎就不配她了?”
他一边说,一边将愤怒的目光投向冯氏。
冯氏被他迫人的目光压得难堪不已,况心里也生气,冲口道:“他小姨父,元儿又没让杜鹃做妾,你这样骂他?嫁元儿可是杜鹃自己答应的……”
黄元急道:“爷爷,娘。这事再不要说了!”
昝水烟见任三禾犀利的目光射向她,竟有些承受不住;加上冯氏也愤怒地看向门口几人,她不确定她是不是在怪自己,或者怪杜鹃,但作为始作俑者,她不能不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