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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生死契阔（第1页）

支支吾半晌，小白龙才说清楚事由，基于龙族特殊的修炼方式，龙族一旦陷入深度沉睡，想要通过外界强行干扰的方式唤醒他们十分之难，程度轻了没用，程度重了又会遭到反噬，唯一无副作用又能轻易唤醒他们的只有与他们换过心头血的人。即小白龙和悟空要互引心头血后，悟空才能随时随地叫小白龙起床。

然而互引心头血对悟空来说并没有什么，但是对小白龙而言却意义重大。心血交换契约其实是龙族特有的，伴侣之间最为神圣的契约，寓意以心相许，以命相托，从此双方心神归一，上天入地，同生共死。

这样的契约一旦生成，同为的龙族的伴侣双方都会受到这个契约的保护和制约，但是伴侣双方只要有一个非我族类的，受制的只会是龙族那一方。说起来还真没有哪个龙族会为了让对方能将自己从深度沉睡状态唤醒这样毫无说服力的理由而缔结该契约的。

可如果悟空想将修炼状态下的小白龙从深度沉睡中唤醒，任何一种外力强制性方法都有可能造成小白龙功法的反噬，除了心血相连，确实再没有哪一种血脉的联系像它一样，能将龙族从那种状态下唤醒了。

尔后小白龙又结结巴巴说完了心头血相连的方法，却始终不曾告诉悟空这对于他而言，是个多么神圣的仪式。他私心里并不想让他的大师兄知道这些，即使他现在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原因。

悟空听完也不做多想，直接一指压向心脏取出了一滴心头血，动作干脆利落，在他看来这种心脉相连的方式比打个神识在小白龙身上靠谱多了，想来将来小白龙一旦有什么危险发生，他也不至于因为身在他处而一无所知。

小白龙也照样取了一滴，二人互相将沾血的手指按向对方的心脏，然后由小白龙单手引出了一个咒语繁复的古老阵法。说起来简单，但施法的小白龙却脸色惨白。

这心血相连的契约阵法又叫血契，而龙族已经几万年不曾有谁启动过血契了，最后一对缔结契约的龙族追溯过去也是人族刚刚诞生时的老祖宗了。那时候，还没有如今的五界，龙凤两族的地位更加不是如今龙族能够企及的。

而这个契约原本是由龙族最初一代里一个强大的龙女所创，本意是为了见证龙族伴侣双方的忠诚。可古怪的是，龙族的伴侣双方互相忠贞的虽能寻到好几对，但是愿意签下血契的却寥寥无几，可想而知，这个契约，如今也只是在一些古籍的只言片语中可见了。

也因此小白龙把这个契约想得太过简单，以为只要交换两滴血便了事。可事实上他那两滴交换的心头血不过是个牵引，阵法一旦启动，双方其实要流尽全部的心血，心血会在阵法内经过炼化后完全相融，最后重新流进双方的心脏，那时候他们才是真正的血脉相连，心神归一。

小白龙和悟空都不曾想到有这样的变故，而此时阵法已经启动，再强制打断，只会导致他们其中一方血尽而亡。如今阵法中的两人都只能脸色如金纸，苦苦挨着心头血被强制抽离的疼痛，直到契约的完成。

无论是悟空还是小白龙此时都痛苦不已，能否承受这种生生抽离心血的痛与他们的法力强弱并没有关系，完全是在考量双方的意志。不过两人的体魄和精神都属变态，这要是一般的仙人说不得就会活活疼晕疼死过去。

但小白龙的精神虽然强大，却是远远比不得悟空。悟空虽然痛苦，不过觉得咬咬牙也就挺过去了，他的意识海仍然是一片平静。而小白龙却时常面对熬不过去的危险，只能凭着内心的那股激动和渴望硬生生挺过来，一次又一次将自己疲惫至极的心神从涣散的边缘拽了回来。

幸而这个仪式的耗时并不很长，一个时辰后便彻底结束，小白龙虚弱得直打哆嗦，倒不是身体虚弱，而是精神的极度疲惫，他整个人就像刚从水里捞上来似的，大汗淋漓，全身湿冷。

反观悟空，血色再次回到脸上后，就完全恢复过来，半点疲态不露了。悟空甚至觉得自己的血液里充满了一股强大的力量，他忍不住盘腿入定，进入了内视状态，这一内视让他惊喜不已，不知是否是心态的原因，他的修为已经有五百年不曾有进益了。如今那个瓶颈被血液里满溢的法力和暴动的力量不断冲刷着，眼看着就要突破，他的实力终于要再次跨到一个新的层次，这对于极度渴望强大实力的悟空而言，实在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悟空从惊喜中缓过神来时终于意识到这绝不是一个一般的契约，并隐隐猜测这个契约也许在日后还会给他带来无尽的好处。

的确，契约完成，双方心血的交融单从修炼这一个角度讲，无论是对小白龙还是对悟空而言，都有着极其深刻而有利的影响，除去一开始因为心血剥离和施法受法导致的暂时性虚弱，小白龙和悟空从中会获得的好处将会在他们日后的修炼中一点一滴显露出来，而此时小白龙并不知道，而悟空也仅仅是有着这样的猜测。

不过因为这个契约，小白龙终于明白了自己对他大师兄究竟是抱着怎样的感情。以心相许，以命相托，从此双方心神归一，上天入地，同生共死，这其实是他对悟空深埋心底的誓言，即使这个契约的誓言只对他有单方面约束，他也依旧幸福得想哭。

小白龙不知道悟空的那些沉默是因为曾经的谁又或者是曾经的为什么，但他知道，他大师兄现在的愉悦愤怒以及担忧有哪些都是因为他，只是这些，就足够他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品味到遥远的未来了。

悟空恢复得很快，见小白龙虚弱的很，抬手就将小白龙拉到自己怀里，他拍了拍小白龙道：“睡会儿。”

小白龙愣了愣，他原本打算打个座冥想一晚以缓解自己的疲劳，直到悟空开口，他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是龙族吧，睡眠确实是恢复精神最恰当不过的方式了。转而也突然醒悟过来，自己和大师兄就在这妖怪横行的荒山野岭施了那样的大阵法，如果中途有敌人出现，干扰或是攻击他们，他们就只有等死或者身受重伤了，小白龙顿时又打了个哆嗦。

才刚刚明白了自己感情的小白龙，对于自己的不小心极度懊恼，即使此次他和大师兄并未受到任何攻击，那也仅仅算是一时好运，可谁能保证自己次次好运呢？

小白龙心想，若此次真因为自己的缘故让大师兄受了伤甚至……他该怎么办？只是想想这个可能，小白龙就觉得自己像被人掐住了心脏一般难受。

见小白龙先是一愣继而脸色大变，悟空顿时担心起来，自己是不是太乐观了，难道刚刚那个契约其实对小白龙有什么损伤，于是忍不住问道：“小白龙，怎么了？伤了哪里了吗？”

小白龙被悟空担忧的声音拉回了心神，笑道：“没有，就是很累。”

悟空不放心，仍旧盯着小白龙的眼睛看了半晌，确定他没有说谎后，才松了口气，把小白龙的脑袋往自己肩膀上按了按，轻声道：“那好好睡一觉。”

小白龙乖乖应声，带着满腹的心事闭上眼睛。

遇到悟空之前，小白龙一直觉得自己是天资聪颖，实力颇强的，虽比不得上界那些强者，却也远远在同辈的兄弟姐妹之上。而今，小白龙一想到在保护唐僧西去的这一路上，自己不仅几次没有护住唐僧，而且还屡屡受伤，就为他当初的幼稚和沾沾自喜而惭愧无比。

亏他还常常自诩龙族那强大的防御力和战斗力，比起他强大的老祖宗们，自己那点道行完全是个笑话，如果龙族老祖宗们在这里，指不定都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有这么弱势的子孙。

小白龙在一次又一次挫败中深刻认识到了什么叫做坐井观天，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深刻的反省加之这一次可能会连累到自己大师兄的后怕，让他想要变强大变成熟的愿望极度强烈起来。

之前他确实听从了大师兄的话，潜心修炼，可其实他的努力远远不够啊！龙族的血脉，即使是传承至今，血脉已远不如最初一代，可也应该是远远超越了其他种族的！

这一夜，小白龙心潮起伏的厉害，心态的变化和视野的开阔让他的境界得到了极大的提高，在悟空的怀里睡了一晚，精神恢复以后，他更是隐隐察觉到自己修为的提升，他并不知道，这既是因为他的境界不同往日，也是因为那交融的心血已经开始激发他血脉中深埋的潜力。

小白龙的父王曾说：瑾儿，你虽然天资卓绝，但性格对于龙族而言，太过温和，虽然现在你的进步最快，但终有一日会因为性格原因而止步不前。

那时小白龙并不明白，为什么他的性格会成为他前进的阻碍。当如今小白龙想要变强的信念无比清晰的时候，小白龙终于听到了自己筋脉里血液沸腾的声音，在叫嚣着渴望着强大。

龙族，从来不该是一个平和的种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