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展鹏和沈随心因为陶艺馆被收回的事,是日夜难安,急的头发都快白了。给房东打了无数个电话,从一开始的软语相求发展到后来的放狠话威胁,不但没能如愿达到目的,反而被狠狠嘲讽怒骂了一顿。也怪汪展鹏太自以为是了,看房东是个干巴老头便以为好欺负,殊不知那个魏先生除了贪财势利外,最为人所知的便是有三个虎背熊腰的儿子,个个以一敌三,能打的不得了,所以他会怕一对没什么势力背景的中年夫妇的威胁,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汪沈二人再不情愿,月底还是来了。这天一大早,房东便带着三个儿子连同几个清洁工人如约而至,见里面的东西基本没怎么收拾,不由大为恼怒。
“怎么着?还真想赖着不走啊!我告诉你们两个,马上给我往外搬,晚了就开砸!”房东恶狠狠的放下话,一改以往笑眯眯的模样。
“你们敢!当心我去报警,告你们毁坏他人财物。”汪展鹏虚张声势。在此之前,他和沈随心一直抱着侥幸的心理,想着如果他们打定主意死活不搬的话,房东也拿他们没办法,到最后不卖房了也说不定,所以便一直没有整理自己的东西。
“哼!我是房子的主人,你赖在我的地盘不走,还想去告我,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人家才不吃他那一套。
房东大儿子没耐心了,“阿爸,就是他打电话吓唬你的?让我去教训他!”手指掰的“嘎吱嘎吱”响,一步三摇的朝汪展鹏走来。
汪展鹏吓坏了,“你,你想做什么?我告诉你,打人可是犯法的,要坐牢的!”
大块头不为所动,走到他跟前狠狠一拽,汪展鹏猛地往前一栽,摔了个狗吃屎,牙齿磕掉一颗,血从嘴角流了出来。
沈随心见状急道:“别打了,我们马上搬!魏先生,你让你儿子快住手!”
房东这才喊住儿子,笑眯眯道,“早这么识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便和儿子们坐在一楼沙发上,催他们收拾。
事已至此,汪展鹏再不敢纠缠,只能愤愤的上楼整理东西。两人物品都不多,汪展鹏当时被舜娟赶出家门搬到陶艺馆时,就只带了一个箱子,之后也没怎么置办东西;而沈随心更是在外游荡多年一个小包走遍天下的主。这二位不到一个小时,便打包完毕,在房东等人虎视眈眈的目光下,战战兢兢却又恋恋不舍的离开了“爱的小窝”。
春寒料峭,又逢阴天,汪沈二人拖着行李走在台北街头,只觉冷风嗖嗖的往衣服里钻,冻得浑身打哆嗦。依他们现在的财力,租不起好的房子,只能在老旧的小区和贫民区里找。将近天黑的时候,二人才勉强找到了个落脚处,一处专门租给劳力工人的简陋平房,据说周围的邻居全是给建筑队干活的。两人把被褥摊在坑坑洼洼的木板床上,又在粗俗房东的指引下,去附近买了些锅碗瓢盆等日需品,忙活到半夜,累极了的两人顾不上咕咕直叫的肚子,躺在床上头一沾枕头便睡了过去。
天刚蒙蒙亮,汪展鹏和沈随心就醒了,不是睡醒的,是被外面各种嘈杂的声音给吵醒的,这样的住处从不讲究什么隔音效果和个人*,也就是两人昨夜里睡得沉,不然隔壁住户夜里起来上厕所的声音都能听见。这种情况下,想再睡是不可能了,两人只能无奈的起床梳洗准备出去吃早饭。
汪展鹏速度比较快,弄好便坐在屋内唯一的长凳上等化妆的沈随心,顺便打量起这间房子来。昨晚租房时,天已经黑了,没怎么看清,现在仔细看才知道是多么的简陋。不到十平的小屋,一张破木床、一张长凳、一张小木桌和一个简易衣柜,这便是所有的家具;昏黄的灯光、破了一个洞的窗户、吱吱作响的木门和坑洼不平的土质地面。
天哪!我怎么会混到这种境地?汪展鹏惊恐交加,想想也就在半年前,我还是一家公司的总裁,开的是名车,住的是豪宅,认识交往的全是台北上流社会有头有脸的人物。曾几何时,这一切已离我而去,现在想来都是那么不真实,我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过去和现在的强烈对比,对汪展鹏的冲击有些大,一时觉得脑子乱成一团,理不出头绪。
“展鹏,我好了,咱们走吧!”沈随心打扮完毕,喊他出门。
汪展鹏猛然抬头看向她,双目赤红,眼中充满怨恨和不满。是她!自己变成这样,都是她害的!如果不是她又回来诱惑勾引他,他就不会和舜娟离婚,也就不会几乎被净身出户失去大笔财产;自从和她在一起,事业没了,开公司不成,进货被骗,总之每一样是顺心的,这个女人就是个灾星!也许连她这次回来找他,也是记恨当年自己离她而去,所以才专门回来祸害报复他的!
汪展鹏自以为找到了答案,两步窜到沈随心面前,抓起她的肩膀狠狠摇晃起来,边摇边恨恨问道:“说!你半年前回国,到底是为了什么?”
沈随心头晕目眩,“展鹏,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汪展鹏疯狂道:“别狡辩了,你回来是不是为了报复我?我都这样了,你成功了,为什么还不承认呢!”
沈随心虽然不知道他发什么疯,不过还是否认道:“我没有,展鹏,你相信我,我爱你啊!”
摇了半天,汪展鹏也累了,听她说爱他,不由颓废大笑,“哈哈哈!你爱我!就是因为你的爱,我现在变得一无所有,成了名符其实的穷光蛋!真是他妈的伟大的爱!”
被放开的沈随心一屁股蹲在床上,半天缓过气来,闻言幽幽道:“展鹏,你后悔和我在一起了,是吗?可是当初我劝过你,让你别为了我和舜娟姐离婚,是你不听,说是再也忍受不了和我分离,坚持要离婚的!现在你又怎么能反过来怨我?”
“你这样说,倒是我的错了!不错,确实是我的错,我的选择,所以变成这样也是我咎由自取,是吗?沈随心,你是不是这样想的?”汪展鹏无法反驳,喃喃问道。
沈随心不语,汪展鹏也不再问,一时屋内只剩下沉默,两人泥塑般一动不动,只有轻微的呼吸声证明他们还是活着。
最新信息,舜娟陶行止两口子在台北买房安家了。事情是这样的,两人离开陶家回到台北,起初还是住在原先的李宅,反正家里东西是现成的,佣人也是现成的,方便的很,舜娟觉得很理所当然。陶行止起初没说什么,不过周末时便来了精神,拉着舜娟出门去新开发的几个小区看房,让舜娟有些吃惊。
“现在的房子里留有你太多过去的回忆,我希望能给你一个新的环境,在新家里,只有你和我,还有绿萍,创造出属于我们自己的回忆,好不好?”陶行止绝不承认自己是在吃醋,他只是想让妻子住在自己为她买的房子里,这有错吗?
舜娟失笑,她没有把自己并不是以前的李舜娟的事告诉陶行止,而且也不打算告诉,有些事只适合深埋在心底。不过陶行止的做法,让她很高兴也很感动,说明他在乎她呀!
舜娟笑着点头,“好,听你的!”
于是,陶行止便在充分听取了舜娟的意见和建议后,在新建成的花园小区购进了一套二层复式小别墅,楼上两个卧室供主人们居住,楼下有间客房供访客居住,厨房、餐厅、客厅全安排在一楼,二楼留有一个房间是为陶行止的藏书准备的,以后会陆陆续续从陶家搬运过来。舜娟对他的选择基本满意,挑了个黄道吉日便找搬家公司将需要带的东西运了过去,绿萍也专门从学校赶回来装饰自己的新房间。
累了半天,成果是喜人的,看着新家出炉,再看看陪在身边的妻子和女儿,陶行止乐的合不上嘴,不顾疲累下厨做了一顿大餐庆祝乔迁之喜。
绿萍最近很“为难”。出国在即,加上新家的诱惑,绿萍每天都想回家住,和妈妈多呆一会,和“新爸爸”联络加上一下感情;可是又舍不得舍友们,还有赵远俊,毕竟两人都在学校,见面约会还是很方便的。4个月后,两人都将飞赴国外,寻找各自的前程,从此4年相隔千里,虽然赵远俊说过会经常飞去看她,但见面机会毕竟大大减少了,想想便更要珍惜现在在一起的时光。
偏偏陶行止现在很有为人父的自觉,每天在t大授完课,傍晚回家一定记得喊着绿萍,让失去晚上和女友相处机会的赵远俊大为不满,到最后竟做出跟着两人一起回去住的举动,让舜娟和陶行止目瞪口呆,绿萍也是尴尬的不得了。
明白事情原委的舜娟捧腹大笑,陶行止却是有些委屈,以前看赵远俊怎么看怎么好,现在绿萍成了自己的宝贝女儿,再看便觉得不太满意了。这小子凭什么和自己抢女儿?还有,出国还好几个月呢,有必要黏这么紧吗?绿萍也是,干嘛这么轻易被他追到啊?陶行止各种怨念。
最后还是舜娟明白年轻人,提出让绿萍“平时住学校,周末回家陪父母”的做法,才算是实现了“双赢”。
时光飞逝,快乐顺心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转眼到了8月,绿萍和赵远俊出国留学的日子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