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中心医院里,方棹荷苦苦哀求着。
“求求你们救救我母亲,我一定把钱筹到,求求医生!”
医生叹了一口气,摘下眼镜擦了擦,这样的场面他时有见到,却无可奈何,从刚进医院时的一腔热血到现在的古井无波,都是被一个个哭惨的患者磨出来的。
“你求我也没有用,这病我们根本治不了,你就算去帝都的大医院,也只能用进口药缓解病情,你知道进口药有多贵么?”
最初他说出治不了这种话的时候,还有一丝丝羞愧,但现在,却觉得人力始终是无法回天的。
方棹荷跪在地上,一张稚嫩俊俏的脸上挂满了泪痕,她今年十九岁,本是要上大学的年纪了,可是家里穷,根本凑不出上学后的生活费,她就在外漂泊了一年,想多赚些钱为自己攒够学费,但偏在这个时候,母亲患上了帕金森综合征。
这个病她以前听都没听过,却被告知,即便有钱都治不了,更何况她们没钱。
方棹荷不甘心,即便是缓解病情,她也不要母亲活在等死的绝望里。
“那个。。。。。。进口药要多少钱?我努力赚钱!”她用祈求的目光看着医生,手指紧紧抓着医生的白大褂,她多希望听到哪怕一丝丝可以救治的希望,她都会全力以赴的努力。
医生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实话,这个病得上会越来越痛苦的,而且也很难治愈,即便用了那些药,也只是延长痛苦的时间,我劝你。。。。。。”
医生话还没说完,就见病房里一个瘦削的,滑着轮椅的女人现出身来,她的皮肤惨白,衣衫破旧,但头发却梳的整整齐齐,还得体的别着一个小卡子。
看得出来,她年轻时也是个异常漂亮的姑娘,哪怕现在被病痛折磨着,也没有苟延残喘,颓靡等死,而是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尊严。
“妈。。。。。。”方棹荷眼睛通红,嘴角颤抖。
女人朝她淡淡的笑了笑:“小荷,走吧,妈不治了。”
方棹荷异常痛苦的摇摇头,她跑过去捧住母亲的手,坚定道:“妈,我能借来钱,我们去大医院,肯定有办法的。”
女人心疼的摸了摸方棹荷的脸,用粗糙的带着老茧的手擦去她的眼泪:“是妈拖累了你,妈不治了,能活多久就活多久吧。”
医生也赶忙过来劝:“对啊,其实这个病也看控制,要是心情好多运动,恶化的不快的。”可惜他没说,在等待死亡的过程中,患者要承受多大的痛苦。
方棹荷虽然是个高中毕业的学生,但她最近一直刻苦努力,借了不少医术看,也大致懂得,这个病最后是要把身体的器官全部弄坏,痛苦而死的。
她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自出生来,为了她的教育,母亲几乎没有享过一日的福,现在她终于长大了,她决不能容忍母亲离开自己,而且是以这种无能为力的方式。
她轻轻摸了摸女人有些发白的鬓角,尽量柔声道:“妈,我们去找爸爸借钱好不好,我们不欠他的,等我攒够钱就还给他。”
女人就像突然受了刺激一般,狠狠的用手拍着轮椅,脸上的皮肤也在颤抖,她瞪着眼,咬牙切齿道:“不行!我就是死也不要他的一分钱!”
许是情绪太激动,女人剧烈的咳嗽起来,病痛使她的喉咙发肿发疼,险些喘不上气来。
方棹荷吓得赶紧给女人顺气,然后紧紧的抱住她妈妈,小声安慰道:“我们不找,不找那个负心汉。”她一闭眼,眼泪滴在瘦弱的手背上。
方棹荷的父亲黄景康,是当今演艺圈叱咤风云的天王,举足轻重的人物,他一句话就可能决定一个小明星的命运,商政界也都有他的人脉,他就像一条纽带,连接着娱乐至死的演艺圈和权力纷争的商政界。
而方棹荷却只在电视上见过他的样子,他是那么英俊非凡,光鲜亮丽,看起来比她的母亲要年轻许多。
黄景康娶了个商界大佬的女儿为妻,如今也有了一个十八岁的女儿,家庭美满,生活富足,但谁也不知道,他的原配妻子是当年与他同甘共苦,扶持他北漂的方如梦。
黄景康利欲熏心,巴结上商界大佬之后就狠心甩掉了结发妻子,那个时候,方如梦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了。
方棹荷从小就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但却没有机会见他一面,小时候,看到电视里意气风发的父亲,她曾经还小小的自豪过,可后来,她渐渐明白了,黄景康光鲜亮丽的外表之下,是蝇营狗苟的龌龊不堪。
方棹荷将母亲推回到家里,仔细的给她擦洗了身上,然后换上一件已经洗的发白的凉衫,给母亲按摩腿脚。
她一边按着一边支吾道:“妈,我今天晚上有点儿事儿,很晚才回来。”
方如梦疑惑的看着她:“怎么了小荷?”
方棹荷眼神躲闪,心虚道:“我要帮下届学生补习课程,也能赚点钱的。”
方如梦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自从自己病倒之后,女儿身上的担子更重了,她太心疼,她这个女儿,从小没有漂亮衣服,也没有精美的玩具,连炸鸡都不舍得吃,有一次她看到女儿拒绝了同学了邀请,却恋恋不舍的站在炸鸡店门外时,心都要碎了。
可她却只能勉强笑着嘱咐:“一定要注意安全,早点回来,要是路黑,就给妈打电话,妈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