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她不是很正常吗,有几个女人会那么大胆子,在被劫的时候,还从车窗里探出身来,泰然自若问:&ldo;到底谈拢了没有?&rdo;他以为叶流西故意呛他,有点讪讪的。风好像比刚刚更大了,整个帐篷呼啦往一侧歪。灯泡有点跳,灰八转头过去骂:&ldo;不会把cha头cha紧吗?&rdo;话音未落,灯泡就跳掉了。帐篷里响起一阵鼓噪似的嘘声。‐‐黑暗中,昌东说了句:&ldo;可以啊,都混上册子了。&rdo;叶流西回答:&ldo;嫉妒啊?&rdo;毕竟&ldo;沙獠&rdo;是你,常走线的也是你,但上册子的是我。昌东笑笑:&ldo;能让这些人忌惮,你得回想一下,自己到底是什么角色……老实说,你今天从车窗里出来的姿势,很嚣张啊。&rdo;也很熟练。比起灰八,她更像劫道的。玉门帐篷里骂娘声一片,这些人长期依赖发电机和电灯,没什么实用的应急装备,昌东瞧不上他们,也没有把营地灯拿出来共享的意思。几道手电光在大帐里乱窜,有人猛敲发电机的大铁壳子,过了会,灰八大骂:&ldo;顶个球用,天亮了再搞吧。&rdo;然后打着手电过来:&ldo;离天亮还早,几位还赶夜路吗?不嫌弃的话,就在这休息一下吧。&rdo;时区的关系,这儿天亮比北京时间要迟很多,荒漠戈壁本来就忌讳赶夜路,更何况外头沙尘暴还刮这么猛。昌东起身去车里把地垫和睡袋拿进来,这帐篷摆大通铺,十几号人见地就躺‐‐虽然不讲究,男女毕竟有别,他把地垫铺到角落里,让叶流西靠着帐篷边睡,自己隔了段距离睡她身边,算是分挡,再旁边是肥唐。躺下之后,吵嚷声渐小,大通铺睡前必经阶段,总会还有一小阵子夜话。肥唐像虫子一样,带着睡袋向昌东身边挪动,忽然躺进贼窝里,他有深深的不安全感。昌东一偏头,感觉肥唐的呼吸都能喷他脸上,心里嫌弃,训了句:&ldo;睡过去点。&rdo;肥唐不动了,过了会小心翼翼,压低声音问他:&ldo;东哥,你说我西姐,是不是很有来头啊?&rdo;&ldo;说不好,早让你别惹她。&rdo;肥唐说:&ldo;我也觉得了。&rdo;灰八这样的,手下有人、有车、还有家伙,居然都对她客客气气的,这让肥唐迅速推翻了携兽首玛瑙整容潜逃的设想,换位思考一下:别人要是偷了他半个香港,他不得拼了血命追去报复?而且叶流西显然已经对他印象不好了,不然也不会遭劫时说出&ldo;把肥唐扔了&rdo;这样的话。原本以为无人区就是没人、少水、缺ròu吃,现在接二连三遇上事才知道傻眼:前路堪忧,能不能囫囵着出去都是问题。是真英雄要能屈膝,识时务方为俊杰。&ldo;那我现在好好表现还来得及吗?&rdo;肥唐还真是钻营功利到近乎实在,昌东说:&ldo;那看你求什么了,你要是求一路平安呢,你老实,她也不会去整治你……&rdo;正说着,灰八忽然说了句:&ldo;哎,那个……我忘说了,几位,晚上如果有什么动静,就当没听见好了啊。&rdo;叶流西回答:&ldo;那怎么能行,万一有人偷东西,开了车跑,我也当没听见?&rdo;灰八正斟酌着该怎么说,角落里有个沙哑的声音响起来:&ldo;这旮旯邪门呢,尤其是大风沙的晚上。&rdo;又有个声音吃吃笑着接口:&ldo;就是闹鬼。&rdo;这倒新鲜了,头一次听到有人说&ldo;闹鬼&rdo;的语气,跟说&ldo;明天要出太阳&rdo;一样稀松平常,昌东欠起身子:&ldo;什么意思?&rdo;那些人七嘴八舌回他。&ldo;刮大风的时候,你听,呜呜的,鬼在哭哩。&rdo;&ldo;吓死个人咯,那个声音,就在我头顶上,大家要死闭着眼哈,莫睁,就当听不见,睁了就完球了……&rdo;昌东说:&ldo;你们住在雅丹群里,雅丹不一直都是这样吗,因为土台的形状太离奇,风吹过来,气流在里头遇阻回旋,就会出怪声,这跟吹笛子、吹埙,一个道理。&rdo;一时静默,灰八说:&ldo;嗐,你跟他们讲这玩意儿……&rdo;他对手下这帮人太了解了,有内地混不下去过来打苦工的,也有当地放牧的,好多人认识的字不超两位数,科学道理远不如鬼故事来得浅显易懂深入人心‐‐有时候偷吃别人两块ròu,也要往鬼身上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