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年七月,加维特省吕宋岛弯刀差一点砍中他的头。www.pinwenba.com品★文★吧
而博山姆则宁愿他这颗佣兵的头仍留在脖子上,他猛然转身,不远处一个游击队士兵高举着长弯刀,正打算再试一次。山姆给了他一拳,自他的指关节到腕关节响起了一阵熟悉的喀喇声,他挥挥手甩掉阵阵疼痛,低头看了那士兵一眼,此人短时间内是起不了身了。
山姆拾起那把弯刀,不久即在浓密的竹林间开出一条逃生小径。他在繁茂的丛林中奔跑着,夹竹桃的尖叶子擦过他的脸,被砍断的竹片在他脚底嘎吱作响,毛毛湿湿的蔓藤拍打着他的头和肩膀。他举起弯刀在低垂浓密的绿色蔓藤中砍出一条路,而且一直听到敌人追逐的声音。
他闯进一片没有丛林纠缠妨碍他的空地努力继续跑着。跑着,脉搏在他身边鼓动,他抬头向上看。天色仍就是暗的。一株巨大的菩提树遮蔽了下午的阳光。他向前看见一片绿色的墙——一片无尽的棕榈海和另一片黑暗的竹林。
由潮湿地表散发的雾气,看起来像是地面上已打开通往地狱的门,白蒙蒙的空气中浮动着一股甜得令人作呕的气味,而且越来越强烈,包围在他四周的树叶更密了他突破它们向前进,更加努力地冲过缠绕、囚困着他的茉莉丛。粗糙坚硬的树藤缠上他的肩,擦过他的手和手臂。像贪婪的手指般突然包住他,企图让他慢下来,抓住他或绊倒他。但他不能被绊倒,他的逃亡功与否全靠此时,只要一有闪失他们就会逮到他。那些游击队的士兵太逼近了,虽然现在除了自己的心跳声外,他听不见任何声音,但他可以感觉得到他们就紧跟在他后面。
然后他听到他们在后方猛力突破丛林前进的声音,沉重地气、大声咒骂。他们就像他的影子般地粘着他,忽隐忽现。他听见他们的弯刀挥动的声音——长而致命的、弯曲的金属刀刃正在高耸的竹林间劈开一条道路。随着每一刀、每一声所裂开的木片,狂乱追击的声响使山姆有种渗透骨髓的恐惧感。
汗水自他黝黑的脸上淌下,经过他戴了八年的黑皮眼罩,流过他脸上历经风霜的刻痕,流入三天未刮的胡须底下。他的汗水和闷热、潮湿、氤氲、遮掩着这似天堂又似地狱的岛上的一切事物的空气混合在一起。
他的视野因湿气——或是汗水——而模糊。他加快速度,因遮住一切的蒙蒙白雾而绊倒一次。他用破损的袖子擦擦完好的那只眼睛,心跳声在耳中悸动着,正配合他奔跑的节拍。
空气中充满了另一种气息,危险的气息。
突涌而上的血液使他跑得更快,穿过丛林。明显而真实的危机感在他干涩的嘴里如冲动般急速地膨胀,尝起来竟有金属的味道。他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在腔内像强酸似地燃烧了起来。他双腿发软。隆起的大腿肌肉开始收缩。蓦地泥泞吞没了他的脚,他霎时无法动弹。
该死!他向前拉扯。不想让泥和水阻碍他前进。他继续奋斗,向前拖移他的两腿,长靴沉重如铅。泥泞变得更深了。它吸住他的大腿,他的下肢疼痛,他前臂的肌肉紧缩,蹒跚地前进。泥泞退至足踝,他又自由了,而且仍领先那些追逐他的人。很快地他又再次踏到陆地上。
他跑,他们追。这是个游戏,他在它的边缘游移,也许是生死的边缘,但他乐在其中。他考验命运,向未知挑战,而且以自己的生命做赌注,因为失败的代价越高,刺也愈大。
一抹邪气的微笑闪电般划过他坚硬的下颚。
傅山姆正是为此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