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轻鸿端着茶盏子一口气喝掉半碗,才勉强开口道:“六殿下虽能耐,可惜如今已经调到了工部,这事儿却是帮不上忙了。”他这次不敢停顿,忙开口道:“七日前绵州那边地龙翻身,动静极大,我三叔正好在绵州任着知州,如今眼见着吏部和督察院的人就要派人去考评了,可这么一次地动就抹杀了他这几年在绵州的成果,这未免太过不公,殿下是吏部的人,吏部掌着百官的升迁调任,所以想请点出从中转圜一二。”
他口中的三叔是老王爷的第三子,不过因着是庶出,所以一直依附长房过活,如今已经任了知州,可见混的倒也不差。
杜薇听到绵州地龙翻身一事,心里却不由得一跳。
宫留玉淡淡道:“世子说的什么话,徐家三爷本就犯了错儿,难道还想安稳的升官发财不成?”
徐轻鸿抬手一招,立时就有下任鱼贯而入,捧着匣子进了正堂,一时间珠光宝气盈盈于室,他这时候起身诚恳道:“殿下,臣虽不才,挑东西还算是有些眼光,这些东西不成敬意,还望您笑纳了吧。”他沉声道:“只要您帮着在吏部说一句,不管这事儿成与不成,这些东西就都归了您了,我们徐家也算是承您一个大人情。”顿了顿,他又叹息着补充道:“我那三叔为人一向克勤慎勉,事必躬亲,实乃良臣,若是因着一点小事儿断了他的前途,您于心何忍?”
一般人若是看了这么些珠宝早就被闪花了眼,宫留玉却神态自若,连看也没看那些东西一眼,慢慢道:“小事儿?我看不见得吧,巴蜀素来富饶,家叔这些年银子可没少拿,如今遭了灾,难怪拿不出银子来赈灾。”
徐轻鸿见他了如指掌,脸色不由得一白,抬手挥退了下人,压低声音道:“殿下,我知道您因着家妹嫁给了六殿下心存芥蒂,可是我们徐家毕竟是名门望族,那些巴蜀百姓不过是蝼蚁贱民,你又何必为了死的这么几个人和我们徐家不对付呢?再说了,好歹我们徐家还连着六殿下的面子不是,你们为了这点小事儿闹得这般僵,皇上见了也未必高兴。”
他说话的时候一片殷切,那视人命如草芥的神态倒是和徐凝儿徐轻言如出一辙,这话说的也卑鄙无耻之极,仿佛那么多百姓的性命都是泥石一般,杜薇在宫留玉身后嫌恶地皱了眉头,恨不得拿了茶盏子砸在他身上。
宫留玉脸色也冷了几分,徐轻鸿继续抛出条件来:“殿下是少年英杰,家母对殿下也中意得很,恨不得将家里的几个妹妹许了去,如今六殿下已经娶了我小妹,若是殿下也肯和我们徐家成秦晋之好,那这大周上下,谁还比得过我们三家联手?那时候就算皇上再疼爱大皇子。。。也不得不再三斟酌了。”
这个诱饵抛的着实诱人,宫留玉却面不改色地淡淡道:“我听说近日徐轻言又纳了一方妾室进府?”
徐轻鸿一怔,随即又想到什么一般,面色一变,硬着头皮点头道:“是。”
宫留玉道:“听说徐轻言是先和郑家姑娘成了事儿,郑家才不得不把姑娘送到你们徐府来的?”
徐轻鸿身子一僵:“是,,,”
宫留玉霍然变色,脸上满是风雷:“你们徐家好大的胆子,那郑家姑娘是宫里拟定的御前女官,你们也敢染指?可有把皇上放在眼里?!”
他这么一下子发作真让人害怕,徐轻鸿不由得后退了几步,低声急急地辩解:“殿下误会了,是郑家自愿把那姑娘送给轻言做妾的,我们也不知道她被宫里拟定了名字,这真是冤枉啊。。。”
他一边辩解,一边暗骂徐轻言不省心,竟弄出了这等丑事儿。
宫留玉振袖而起,冷笑几声道:“不必了,你们徐家我高攀不起,老六现在如同陷进了烂泥堆儿,进退不得,有这个前车之鉴,难道我还敢娶你们徐家女吗?”他冷冷地道:“以后有事儿也莫要来寻我,我可不是徐家正经亲戚,什么猫三狗四的人物都来敢攀亲让我帮忙,真是笑话!”
徐轻鸿被骂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还是强自不甘道:“殿下。。。”这时候陈宁已经走上来做了个请的手势,徐轻鸿阴沉着脸看着宫留玉,最终还是满脸怨恨地退去了。
他这幅狼狈样子,倒是让杜薇想起他当初趾高气扬地命她叫出南镇抚司的样子了。
宫留玉冷眼看着徐轻鸿狼狈退出,然后悠悠然坐到椅子上:“这算是一次打发了,省得他们徐家以后再出了烂事儿来找我。”
杜薇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儿,她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缓缓道:“殿下,方才徐世子说巴蜀地龙翻身一事儿,只怕没那么简单,恐怕要有□□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