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薇想了想又否了这个念头,若真是为了她,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呢?她又把那人说得话重头到尾回想了一遍,心里一跳,难不成这是朝里人做的手脚?
她越想越觉得心惊肉跳,想到还在护船上的宫留玉,恨不得现在就到他身边去。她深吸一口气,压住心里的焦躁,又几步上了梯子,耳朵贴在天花板上听楼上的动静。
也不知怎么回事儿,楼上现在也没了声息,似乎所有动作动停了下来,杜薇心里有些不安,猛地起了惊觉,拉着婵娟就要往后退,这时候门被砰地一脚踹开了。
就见方才喝骂的头领站在门口,冷冷笑道:“你们两人倒是机灵,知道要找我们搜过的地方,难怪我们搜了两三遍都没找着你。”
杜薇面沉如水:“你到底是何人?”
那人冷冷道:“我是什么人,你到时候就知道了。”他说着话,心里却有些焦躁,若不是上头下了死令这人要抓活的,他早就放火烧船了,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
杜薇见他神色晦暗,忙握紧了手里的尖刀,他走下来几步,冷笑道:“你运气好留下一名,上头有人指了名要你,还特地叮嘱了要活的,安生地跟我走吧,不然少不了你的苦头!”
婵娟吓得浑身打颤,杜薇不动声色地退后了几步,正要开口拖延,就听‘扑扑’几声闷响,几只闪着银光的弩。箭笔直地射到了他的背上,这几只弩。箭射的角度狠毒刁钻,射中的都是要害位置,他的身子只是晃了晃,就一头栽倒了。
宫留玉推开众护卫的簇拥直接走了进来,也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就一把把她抱在怀里,又上下打量了许久,声音才算是沉稳下来,握着她的肩膀问道:“你没事吧?”
杜薇反握住他的手用力点了点头,心里明明用百种心思,偏偏都堵在喉间心头说不出来,她张了张嘴,深吸一口气:“我很好,殿下没事儿吧?”
她说着忍不住抬头打量,见他身上换了一身黑色的紧身衣,沾了些水迹和泥灰,连俊秀的面容上也满是泥灰,他见她看来,低低道:“我没事,就是姜源受了些伤,现在局面已经控制住了,我方才担忧你,这才带了人换了衣服先上大船。”他又摇头叹息:“方才杀了几个人才得到这几身衣服,不知有多少污秽在上头,真是想想便够了。”
平时别人无意碰他一下他都要冷脸,如今这般真是难为了。杜薇用力环住了他,随即松开手道:“咱们先出去再说。”
一旁的婵娟听说她家大人受了伤,急忙就要跑出去,杜薇也不拦他,一边跟宫留玉出去,一边道:“姜源大人还好,只怕冯北大人要伤心了,他的爱妾方才被几个水贼杀了。”她说着又皱眉道:“这次大船上的损失怕是不轻呢。”
宫留玉唔了声,对别人家妾室的死活毫不关心,等她说到后半句才沉着脸点头道:“死伤大半。”
杜薇沉吟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才道:“今儿这事儿有些蹊跷,有些奇怪之处我得跟您说说。”她把今日观察到的几处细节告诉他,末了补充道:“若是这些小处也就罢了,这人最后还口口声声要活捉我回去,前头又说了些什么大头小头的话,我怕是冲着您来的。。。”
宫留玉脸色一沉,随即嘿然冷笑道:“不光如此,今日被杀死的几个‘水贼’,我命人搜了他们的尸首,他们随身都配了淬毒的匕首,虽然上面没有印记,但刀刃都是上等的精钢制成的,制造的法子也都是军户祖传的手艺,除了咱们大周朝军。队的人,哪里有人有给这百十号人配得起这般好的家伙?”
杜薇呼出口气:“您觉得是谁呢?”
宫留玉带着她走到一楼正堂,打发人收拾清理,免得有剩余的水匪,等人都走干净了才道:“本来不能确定的,听了你的话心里也就有数了,对你这般上心的,除了老六还有谁?”他似嗔似怨地看了杜薇一眼。
杜薇不自在地别过头,干咳了声:“您还有功夫吃这等飞醋,真是。。。。”她想不出词来,转了话题道:“您就这般确定?”
宫留玉微闭了眼点头道:“他在五军都督府颇有人脉,能调出这么一帮死士来并不难。”他说着面色一沉:“那些人竟没抓到一个活口,就算是偶尔抓住了也立刻就自尽了。”
杜薇问道:“那您打算怎么办?”
宫留玉淡淡道:“咱们没得证据,报回京里也不过是打几场口水官司,我已经吩咐人上岸,快马回去告诉江夙北先查着了,同时也把种种疑点告诉皇上,就算治不了他的罪,让皇上心里有谱也是好的。”
杜薇道:“六殿下已经忍不住了吗?”
宫留玉微微笑了笑:“也差不多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