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时间来到十月初,《一如既往》的拍摄到了尾声。从七月末八月初开拍到如今剧组已经走过两个月,作为一部现代都市剧《一如既往》的拍摄周期其实不长,若不是身为导演的诺顿是新手上路,电影恐怕在九月中旬就能杀青。
当然,这也有西奥罗德时不时得抽空参加《天才雷普利》的宣传,耽误了不少拍摄时间的原因。
如今有关于第五十七届金球奖和第七十二届奥斯卡金像奖的种子电影的议论甚嚣尘上,不仅仅是制片方,不少媒体也俨然将《天才雷普利》当成今年冲击奥斯卡的影片之一。此时《天才雷普利》涉及同性恋的暧昧情节早已是半公开的秘密,这个禁忌话题不知怎么的戳中了媒体们的G点——奥斯卡候选影片居然和同性恋有关,这是多么不可思议!
西奥罗德能否在这种先天性偏见的压力下,依然凭借演技政府那群老学究,而《天才雷普利》又是否能够迎难而上,打破带有同性恋元素的影片的诅咒,突出重围,斩获奥斯卡?亦或者在今年奥斯卡上颗粒无收?
在影片还未正式上映以前,许多唯恐天下不乱的媒体们在连西奥罗德的表现如何都不清楚的情况下,一改之前唱衰口风,声称如果西奥罗德能在这一次夺得影帝王冕,就不仅仅刷新了最年轻的奥斯卡影帝记录,还意味着这是一次冷门电影对学院派电影的革命,这将创造历史!
这些媒体如此热血澎湃到底是因为米拉麦克斯的公关宣传还是因为他们别有目的,目前还不得而知。也许米拉麦克斯的宣传团队联合马歇尔手中的宣传团队拖了点报社的关系稍稍炒作,连带其他报社也纷纷加入人云亦云。又或者,他们中一些人只是想给西奥罗德和《天才雷普利》挖个坑。
媒体们喜欢卖弄捧杀手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们把西奥罗德吹得越高,如果他哪怕有片刻心动或者顺着他们的口风发表自己对奥斯卡的看法,到时候结果出来,就会摔得越惨。他们倒也不担心如果最后西奥罗德真拿奖了会如何,毕竟他们现在可没唱衰,这是在表扬和称赞呢,到时候可打不了脸。当然,这个获奖几率真的太小,所谓的革命呀创造历史呀只是他们随口说说,说说又不会损失什么,那些老家伙们可不会真将小金人赏给这些异类,那时候他们就可以尽情嘲笑。
更有可能,他们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学院派提高警惕激起他们的逆反心理——你们认为仅仅凭这部电影,就可以打破奥斯卡的传统进行革命?好,那我们就偏不给你们奥斯卡。
再说了,这不还有《美国丽人》、《绿里奇迹》等这种“观念正确”影片吗?
不过,无论外界如何吵吵嚷嚷,西奥罗德就像是一个与世隔绝一心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的局外人一般,对这些媒体的或是吹捧或是贬低毫不在意,现阶段他只想演好这最后一幕戏,至于之后的金球奖和奥斯卡……这电影还没上映,投票也没有开始,急什么?
诺顿将杰克挽回安娜的戏份安排在最后一场。虽然这部分场景在电影中是安排在两栋相邻的大楼内,但实际拍摄中只需借助两个平台和绿幕就能完成。
和杰克分手后的安娜心灰意冷准备回到洛杉矶的公司继续工作,而被布莱恩开导的杰克也在这时候明白了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他丢下自己的教徒,从礼拜堂狂奔而出,冲向安娜的公司,准备在安娜离开之前留下她,却受到保安的阻扰,只能奔向安娜办公室对面的写字楼。
安娜之前和杰克聊过,自己对面大楼办公室里有一个喜欢在办公室里搞办公室恋情的男人,闲着无聊时她总会拿望远镜偷偷观望。所以杰克直奔那位多情郎的办公室,企图引起对面大楼中正在和员工告别的安娜的注意,还好,他赶上了,并且也成功让她拿起了办公室的电话。
“安娜,是我,你看得见我吗?你们大楼玻璃反光,我看不见你……”西奥罗德第一句台词倒是按照剧本上老老实实念出来了,不过呆在镜头背后的诺顿知道他接下来绝对不会这么安分,因为他在开拍以前,自己弄了几块纸板,还不肯给他或者珍娜看,如果诺顿搬出自己的导演身份胁迫,他就搬出自己曾经被他揍出青紫的嘴角。
好吧,他其实真不是一个随便的导演,要不是他们关系太好而他太过信任他的演技,他才不会点头呢哼。
“我看得到,你在干什么?”安娜诧异地看着大楼对面的杰克。
“我想见你,我在你大楼楼下磨了一个小时,但你们的保安比五角大楼的保安还厉害!”杰克急匆匆道,他的语速比往常都要快上几分,语气中的紧张不明显,但确实存在,“我,我想和你谈谈,我能过去吗,宝贝?……你……你开着免提?”
“是的,没错,而且我不是你的宝贝了,记得吗?有什么事你就在这里说。”
“好吧,好……抱歉喊你宝贝,你知道这只是…呃,你知道的,我的口语习惯。”杰克目不转睛地看着对面大楼,攥紧手中的话筒。虽然现在西奥罗德可以清清楚楚看到对面的珍娜,但是后期制作后杰克是肯定看不到的,所以此时他的眼神虽然坚定,可依然带着些许颤抖和游离。
他知道对面站着安娜的所有同事,早已习惯在众人面前演讲的杰克此时却紧张得像个初次告白的孩子,他一直以风情浪子的外貌示人,他不敢让其他人知晓自己对女性的不擅长,他希望他一直是世人心目中那个完美的教士。
然而此时此刻,为了安娜,他第一次,直面自己的卑怯。
“只有你和布莱恩知道,油嘴滑舌只是我对所有女性的条件反射,这已经成了我的一种习惯,我会忍不住这样说,只有这样才能让女士无法察觉我的紧张,就像现在,我太紧张了,我想再这么下去,不出多久我就会说出太多不真实的浪漫情话,然后你会挂我电话……”
杰克顿了顿,尽管他看不见安娜,但是他的双眼依然神情而执着。他做了一个深呼吸,借此来平复自己的心情,才继续往下说:“我不想这样,亲爱的,最近我想了很多……我…知道你不会再相信我的任何油嘴滑舌,我也不想让你误以为我说出的话都是虚情假意,所以,所以我想我应该就此打住……”
杰克这般说着,还当真搁下话筒,并且拿起放在地上的几个大纸板。
第一个纸板上用黑色的马克笔,自己分明地写着:AnnaBanana。
这是他们儿时给安娜取的昵称,安娜,或者说珍娜并不知道西奥罗德准备做什么,她只能抱着双臂,皱着眉疑惑地看着对面拿着牌子的男人。然而她皱着的眉头却因为那一张张纸板渐渐松开,她不由自主地张大了眼睛,捂住嘴,不知从何时起,眼眶渐渐湿润——
我知道这是我最后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