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曼不再多说什么,他将那双敏锐的眼放在西奥罗德身上。
他看出这些测试的答案,都是他刻意引导的结果,因为他擅长伪装,也能理智得分析这些卡片背后的答案。
沉默片刻,西奥罗德用微笑给出一个答案:“我只是想继续拍戏。”
赫尔曼眉头一皱,他刚想说些什么,他的手机打断了他的思路,当他看到来电者时,西奥罗德注意到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他看起来并不想接这通电话,但最终他还是向西奥罗德道了声欠,拿起电话。
“说。”西奥罗德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冰冷不客气的赫尔曼,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些什么,让赫尔曼扶起额头,这个动作在此刻代表的当然不是疲倦。在开头的那一个字之后,他没有再说什么,不久之后他就挂断电话。
“抱歉,恐怕我们得暂停一阵子。”他对西奥罗德说。
“好的,如果有人来找你,我可以下一次再来……”
“不,不必,他不会进来,我只是需要下楼一趟,很快就会回来。你就呆在这里,别以为你能逃过刚才的话题,我们需要好好谈谈,莱希特先生。”赫尔曼说,那通令他心烦的电话让他的语气都变得分外生硬。
他扔下这句话,离开了公寓,并且,还没有携带钥匙。看来,如果西奥罗德趁机跑了的话,他都没法回家。这不知是强硬还是任性的行为让西奥罗德无奈叹了口气,只能默默坐在客厅里等。
事实证明赫尔曼所说的“很快”其实只是随口一说,半个多小时过去他依然不见踪影。等得有些无聊的西奥罗德关掉电视,走进一旁书房,准备找点书消磨时间——他早就将赫尔曼家里为数不多的dvd存货扫荡干净,只能将目标放在书本上。
虽然来来往往这间公寓多次,西奥罗德很少踏足赫尔曼的书房,因为他来这里大多是为了例行检查,而其他的空余时间他有献给了那些dvd。
一排排深色调的书籍堆满了整个书柜,书籍上刻着的大多是医学上的名字,其他的是基本名著。西奥罗德随手拿起一本《悲惨世界》,还没翻开扉页,余光却被那本书后空出来的书柜里层吸引。
他看到了一个相框,隐藏在众多书籍背后。露出来的那一块正好是一个男人,不是赫尔曼,但他的模样有些面熟,他侧着头,闭着眼,保持着亲吻的姿势。
在不小心瞥到这张照片的下一秒,西奥罗德就意识到自己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他甚至没有产生最基本的好奇心,因为他知道这张照片代表什么,也在瞥到那个男人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亲吻的人是谁。
西奥罗德沉默地将《悲惨世界》放了回去,回到沙发上,再次拿起那一沓罗夏墨迹卡片。
不出一会儿,敲门声响起,赫尔曼回来了,还带着一副怒容未散的阴沉表情。他不做解释,径直走到原位,拿起自己的笔记本,开门见山:“好了,我们……”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话,在那一瞬间,一直保持沉默的西奥罗德看到赫尔曼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暴躁情绪。
隐约间,他听见有人在门外急切地叫喊:“曼尼,伙计,你不能每一次都甩手就走,你总要面对……”
“不用理,我们继续。”赫尔曼头也不回说。
但门外的人不想这么放过他,见敲了半天赫尔曼都熟视无睹,他沉默片刻,很快,门外又想起了……钥匙插入门锁的声音。
那个声音几乎让赫尔曼无法控制地跳起来,他猛地冲上前,拉开门,一把抓住门外人的领口,将对方很不客气地压到墙上,强壮如他几乎要将对方拎起来。
“你怎么有我家的钥匙?!”他失控地吼道。
“他留下来的,记得吗?”被他摔疼背部的男人纠结起脸,连脸上的金丝边眼镜都有些歪斜。他挤出一抹笑容,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向他示意了一下手中的钥匙,“我知道你不可能换锁,你永远不可能换锁,因为这是你们的家……嘿,这儿还有客人,你能不能……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
男人注意到一直坐在沙发上静静看着他们的西奥罗德。在他被赫尔曼拽进来的那一刻,西奥罗德就想起来对方是谁,英国皇家布朗普顿医院的格兰特米勒医生,当初西奥罗德拍摄完《两杆大烟枪》时,曾在他那里做过检查,他似乎是赫尔曼德老相识。
“……”
赫尔曼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松开男人被自己拽变形的衣领,背对着西奥罗德说:“十分抱歉,莱希特先生,我并不想让你看到这一幕,我想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西奥罗德知道此刻不宜多嘴,所以他很体贴地道了声别,离开公寓。当初在见到这位米勒医生时西奥罗德就察觉到他和赫尔曼之间一定有故事,不过他不是一个八卦的人,这个故事到底如何都属于他们自己,他们也许曾经是朋友,也许不只是朋友,至于两个要好的人为何会演变到现在这个地步,西奥罗德不知晓,也不想多问。
也许和那个照片上的人有关。
西奥罗德想到那个人,他似乎记得,他也在米勒医生的桌子上看到一张照片,照片上除了米勒外的另一个人,和那个男人也许相似,西奥罗德有些记不清。
但这也确实能说明很多问题,例如赫尔曼为何一开始会自愿成为西奥罗德的心理医生,并且在他如此不配合之下也没有选择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