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确实确实。我家思娘说,我要是再请不到晏少卿去北里,她就不理我了!”
大魏朝并不禁官员上青楼,这在官员之间,甚至是一种可以攀比的雅事。只有晏倾,除非办案,不然不会去北里。
如今晏倾听他们邀约,并未应下,而是盯着红光满而的户部员外郎:“刘员外这么高兴,可是最近发了大财?”
户部员外郎的喜色早就掩饰不住了,他迫不及待地炫耀:“之前一直拖着的那笔税收收上来了,我大魏今年收成格外好,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今年税收比往年还多了这个数!”
他比了一个手势,旁边官员们全都围了上来。
无他,朝廷中各部方方而而,都要求于户部批钱。户部以往总是抠抠嗖嗖,这次少见的露出“土财主”气质,谁不趁此机会来分杯羹?
户部员外郎感叹:“尤其是南边那些州府,一个个太有钱了,每年全靠他们了。”
晏倾缓缓问:“全国赋税收成都这么好,没有欠税的?”
刘姓户部员外郎随意回答:“怎么可能有不欠税的?不过大魏三百六十州,本来就是拿东家补西家的事儿。今年北边旱事多,好多州收不上来税。我以为今年年底又要欠钱了,都做好被我们尚书骂的准备了……谁想到年中南方的税款一到,好家伙,直接补了北边的旱,还富裕不少。”
晏倾问:“蜀州的税也交齐了?”
员外郎疑惑地看他一眼:“我不记得蜀州欠税,大约是交齐了吧。”
晏倾轻声:“不对呀……”
按照他上个月从蜀州回来的印象,他不觉得蜀州今年有能力交齐税额。蜀州不提富裕,许多百姓连庄稼都是一笔糊涂账,再加上干旱炎热……怎么可能赋税却不亏钱呢?
晏倾对员外郎说:“郎君先不要想着饮酒取乐的事了,我与郎君去一趟户部,重新清点一下今年的税吧。”
周围的官员们齐齐失声:“……”
户部员外郎的喜色也僵在了脸上。
员外郎声音都一哆嗦:“晏少卿,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怀疑我们弄虚作假?这钱是实在的,我们没有贪啊……”
晏倾沉静:“只是有些疑问,需要证实一下,郎君不必紧张。”
这位户部员外郎的喜色没有维持一刻时候,被迫和晏倾一同回户部重新点税。户部中忙碌的官员们看到这位员外郎把大理寺的人带了进来,一个个齐齐哆嗦,瞪着员外郎:什么意思?
刘员外有苦难言,只好哭丧着脸和晏倾一起去查税。他清点这些税额,见晏倾只拿着蜀州的税款在看,心里微微放下来。
晏倾问他:“蜀州今年的税,似乎比往年交的还要多。”
员外郎回答:“自开国以来,蜀州没有一年欠过税。毕竟这是陛下和宰相当年照看过的地方,那里的官员和百姓都淳善无比,这是陛下之功。”
晏倾不置可否,问:“最近蜀州有什么邸报报于中枢吗?”
员外郎叫苦:“我只是一个户部小小员外郎……少卿饶了我吧。”
而晏倾已经对蜀州的事心生疑问,他不再留户部,而是前往中书省,想拿到关于蜀州最近几月向中枢发来的文书。中书省见是大理寺官员,以为对方是来查案,便尽量配合。
于是晏倾在中书省的府衙查看文书时,发现蜀州上个月向中枢报了一件事——
蜀州有军叛乱,刺史与节度使及时查明,尽杀叛逆者。叛乱之后,节度使重新收编军队,蜀州重新恢复太平。
这个文书发来的时候,是六月下旬。彼时,距晏倾离开蜀州不过大半月。
中枢为此嘉奖蜀州及时平叛内乱,为节度使和刺史表功。
晏倾眉目皱得更深,觉得这个叛乱和那个没有欠税的消息加起来,联合起来看,几乎可以认定,蜀州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他甚至疑心,自己之前在蜀州时遇到的那些官员,这一次会不会正好在“叛乱”之中被杀。
心有疑问,不可放任。
晏倾当即拿着文书去兵部,要求调看兵部关于这场叛乱更详细的记述。
一整日的时候,晏倾往返于朝廷六部之中,和各部官员周旋,总算拿到了关于蜀州的所有讯息。这不可能毫无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