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他在一张矮凳上坐下来,有些垂头丧气,“算了,吴老师,这大海捞针的做法不见得有多大成效,我俩还是回去吧。”
“好些了没有?”张清的电话猝不及防地打过来。原来他以为我还在他家养病,竟然好心地打电话来询问。哎呀,怎么把他这尊大神给忘了,他可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大救星。
“快帮我找个人,”我不知哪里来的底气,理所当然地吩咐,“我学生不见了!”
“你现在在哪?”张清疑惑的话语通过电波传过来。
我装模作样地前后左右瞧了一遍,根本不认识此地具有代表性的标志,举着电话向吴老师求救。
吴老师朝左边高楼上的红十字努努嘴,“这儿是精神病院附近。”
“你没长脑子吗?那些地方鱼龙混珠,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赶快回来。”
我的电话严重漏音,我还没来得及吱声,张清在那端听得清清楚楚,噼里啪啦一顿死训。通过话筒,我也能觉察到他声音里隐含的凉飕飕的戾气。
一向面瘫寡冷的人,莫名其妙的如此暴躁,真是不好不好。不过呢,我反而暗暗窃喜,被人在乎,被人牵挂,真的是让人开心幸福的事情。
回到学校,张清正襟危坐等在校长办公室,面带愠色。校长如坐针垫,讪笑着陪着小心。
“马上到派出所报案,让警察去找。”张清对着校长说完,一把攥住我的手出门。我脸颊羞赧,像泼了鲜血一样通红。
“你干嘛对我们校长甩脸子呀?”
一路上,我气哼哼地朝张清翻白眼,但摄于他的凌冽气势,敢怒不敢言。直到回了宿舍,我才出声责怪。校长可是我的衣食父母,能随便得罪吗,我可还指望着他底下讨生活。
“谁让他一点常识都没有,瞎指挥。安排你找什么人,不想想后果,多危险。”张清的口气漫不经心,对我的惶恐不以为然。
“什么呀,这是我的工作。”这人真是的,霸道的不可理喻。我无语望天。
到了宿舍门口,张清没有马上进去,前瞄后看观察地形,典型的职业病。
“住这安全吗?”估计是观察清楚了,张清踱进来,也不落坐,直挺挺地杵在屋子中间。平时用着刚好的空间竟然显得狭窄起来,我压抑得好像喘不过气来。这人平常不是挺忙的吗,这几天怎么也有了闲情逸致,黏上我了。
“你这么关心我?该不会看上我了吧?”一句话不知轻重的话,我不经大脑脱口而出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冒失。我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又马上尴尬地掩上嘴巴。
张清惊异地停在我的面前,上下审视我,就像我是一只奇怪的大猩猩,然后嘿嘿闷笑两声,“你那小脑袋,成天想些啥?帮你做这些,不就是举手之劳嘛?”
我窘迫的差点找个地缝钻进去,苍天啦,大地呀,我的脸面往哪儿搁呀!
“不过呢,有那么一点感觉也说不定!”就在我因为自己的莽撞恨不得咬舌自尽的时候,张清又不紧不慢地跟上一句。
我滴个神,忽悠人不偿命!我难为情地埋下头,恨不得像鸵鸟一样藏起来。张清用右手食指挑挑我的下巴,逼着我与他对上视线。他的眼睛盯着我,仿佛含着一汪明泉般熠熠闪光,让人眩晕。
哎呀,帅哥就是段位高,开个玩笑弄得像真的在表白一样。表白不是得捧一大束玫瑰花,布置个烛光晚餐,营造几分浪漫气氛嘛。就在这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的小小陋室,随随便便地说出来,一看就是假的,谁信。再说还有彩云姐呢,他肯定还没忘掉。
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一个由于痛失所爱,一个由于被情所伤,因为寂寞,然后马马虎虎将就,勉强凑合在一起。这样的感情最好不要,伤人伤己,因为爱情从来都不能靠同情,感动或者将就来维系。
面对这样优秀的男人,面对他模棱两可的试探,我出乎意料地非常冷静,头脑十分清晰。我要么是有病,要么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敢开始下一段恋情。
多半是后者,仔细思量,我不过是个普通平凡的女孩,非要找出亮点,就是还有几分可爱吧。本人可是稍微有点自知之明的,天上哪有平白无故掉馅饼的好事。
张清见我懵懵懂懂地不说话,用手刮刮我的鼻子,“傻了?”富有磁性的嗓音夹杂着蛊惑人心的魅力,让人不由自主想要沉迷。
但未来不可预知,张清会是我的良人吗?可不可以,我就这样卸下心防,放心地向他靠近。
“吓着了?”张清又用手轻轻拍拍我的脸颊,满脸戏谑。
我最终什么也没说,再说张清只说可能对我有那么一点感觉,也没承诺啥,我用不着像受惊的小兔仓皇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