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也看不清楚里面的摆设。曹朋眯起眼睛,努力的适应了一下这房间里的黑暗,深一脚,浅一脚的摸索,很快就探清楚了房间的格局。正对着大门,是一张低矮的席榻。三国时期的床,形状非常奇特……长约有两米左右,宽大约一米四。有六足,高二十厘米。创面是活抽屉板,四面装配围栏,前后各留一个缺口,方便上下。这张床的一面,抵着墙壁,只留有一个缺口,供人使用。随看不清楚床的整体模样,但曹朋还是能大概清楚其具体的形状。床前有一面低矮桌案,上面摆放有一卷卷木简。曹朋又摸索片刻,很快便发现这墙角处摆着一个柜子。高大约有两米三四左右,柜子的顶部,还藏有一个凹槽。试探了一下宽度和高度,曹朋把短刀收好,猛地跳起,双手扒住柜子的边缘,两臂用力,身体顺势就落进了凹槽之中。趴在这柜子里,外人不注意很难发现。这时候,屋外传来脚步声。曹朋躲在柜子顶上,透过木栏缝隙向外看去……只见灯光闪闪,紧跟着房门被人推开。两个杂役拎着灯笼走进来,点上油灯之后,走到屋子中央,掀起一块地板,露出一个黑漆漆的火塘子。一个杂役走出屋子,从外面拎进来一同火炭,倒在火塘子里。“快点吧,过一会儿老爷回来了,如果温度不够的话,你我都要遭殃。”“我这不正弄着吗?”另一个杂役用一根吹火筒,不断往火塘子里吹气。塘子里的火炭,渐渐亮了起来,屋子里的温度,也渐渐提升。“狗子,你说老爷白天是不是过了?”“什么过了?”“我是说……曹家媳妇是什么人,咱们都清楚。人家来典当玉佩,是为了给儿子求符水。老爷这样做,不免有伤天和。说实话,我是有点看不过去……咱家老爷又不缺那点钱帛,何苦要为难妇道人家?”“你给我闭嘴!”狗子连忙喝止那名杂役,轻声道:“这种事情,轮不到咱们抱不平。老爷是什么人,你难道不清楚吗?雁过拔毛,拉泡屎都要沾着唆一口的人……要我说,也是曹家媳妇不长眼睛,跑来咱这里典当。送上门的好事,老爷又怎么可能放过?要怪,就怪她上面没人,活该倒霉!”而后,狗子压低声音道:“你以为咱家老爷是好相与的吗?王老虎怎么样!那可是中阳山第一条好汉……可我告诉你,用不了三天,那头老虎就会变成死老虎。”曹朋趴在柜子顶上,目光陡然变冷。果然,成纪果然是想对王猛下毒手……“狗子,你怎么知道?”“下午你有没有看见成四?我告诉你,那家伙是奉老爷之命,赶回舞阴县去了。估计这个时候,他也快到舞阴县了……如果大老爷那边反应迅速,明天天黑之前,一定会派人过来。最迟,后天一早就会抵达中阳。王老虎的确能打,可他能抵得住咱们大老爷吗?”仆役一咧嘴,没有再发表意见。不过看他用力的吹燃火塘子,就知道这家伙是怕了。火塘子很快燃烧起来,屋子里温暖如春。两个仆役一边说着话,一边退出房间,顺手关上了房门。曹朋所在柜子顶上,一动不动。幸亏自己果断下了决定,否则的话,真会大难临头。可越是这样,曹朋杀成纪的心,也就越来越强烈。这是一头疯狗,若不能杀了他,迟早危害一方。他蜷缩着身子,闭上眼睛。既然已经把火塘子点起来了,想必那成纪,快回来了!做刑警的必修课之一,就是蹲点守候。想当年曹朋为了抓一个犯罪分子,整整蹲守了六天。这片刻的等待,在他看来根本不算什么。闭上眼睛,倒是更容易令他养精蓄锐,等那成纪回来。……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大约一个半小时之后,屋外再次传来一阵脚步声。房门被人蓬的一下子推开,成纪在一个护卫的搀扶下,醉醺醺走进房间,一边走还一边嚷嚷。“我早晚必让他不得好死!”让谁不得好死?曹朋不知道。但联系到狗子他们刚才的对话,应该就是王猛吧。“老爷,可要取醒酒汤?”护卫搀扶着成纪在床上坐下,小心翼翼的问道。成纪醉醺醺一摆手,“六啊,你去歇着吧……明天一早你还要陪我进山一趟……对了,刚才老程送的那个盒子,你放在哪儿了?”护卫一指床边,“就在您手边上。老爷,真不需要小人伺候了吗?那小人就先下去,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您唤一声就行了。”“下去吧,下去吧!”成纪不耐烦的挥手,护卫连忙退出房间。只是他没有发现,那屋角的柜子顶上,一双目光森冷的眸子,透过木栏的缝隙,死死的盯着成纪。成纪端起一碗水,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而后捧起一个匣子,打开来,嘴里嘿嘿的笑个不停。那匣子并不算大,二十厘米长,不到十厘米宽,高约五厘米左右。匣盖子上,镂刻着精美的图案……成纪把匣子放在旁边,然后从怀里摸出一枚玉佩,也放进了匣子。曹朋所在柜子顶上看得清楚,那匣子里,赫然摆着几块明晃晃,金闪闪的金饼子。每一个金饼子大约如婴儿的拳头大小,估计在七八两上下的重量。而那枚玉佩,莫非就是娘被抢走的玉佩吗?曹朋下意识的一动,脚不小心提在木栏上。他吓了一跳,连忙缩起身子,低下头去。不过屋子里并没有动静,片刻之后,曹朋听到了一阵鼾声。再次抬头,却见成纪已倒在床上,呼呼大睡。心里的大石,终于放回肚子里。但曹朋并没有急于动手,继续蜷缩在柜子顶上,一动不动。大约一个小时左右,屋外已安静下来。屋子里,油灯灯光摇曳,火塘子的火炭,更忽明忽暗。成纪鼾声大作,显然已睡熟了……曹朋慢慢撑起身子,伸了伸腿,顺着柜子轻轻的落地,而后匍匐着身子,观察片刻后,见成纪确实睡得死了,这才慢慢起身,轻手轻脚走到床边。轻轻的拔出猎刀,就着屋中的光亮,成纪那张油光闪闪的胖脸,清晰可见。曹朋的心,砰砰直跳。他举起猎刀,慢慢靠近成纪的脖子,当猎刀距离成纪脖子大约还有半厘米左右的时候,他一只手按在刀背上,猛然用力……噗,被曹朋磨得锋利无比的猎刀,狠狠的切进了成纪的脖子。成纪双眼猛然睁开,可没等他看清楚凶手是谁,曹朋另一只手握着刀柄,用力一拉。刀口带着一股血水就离开了成纪的身子……成纪瞪着眼睛,一只手捂着脖子,鲜血顺着手缝汩汩流淌,瞬间染红了床铺。一只手伸出,抓住了曹朋的胳膊,他嘴巴张了张,却发不出声音。曹朋这时候,也不紧张了。扬手噗的又是一刀,没入成纪的面门。肥胖的身子抽搐两下,成纪噗通就倒在血泊中,头朝地,半个身子倾斜着……不过,曹朋也是用力过猛,以至于那猎刀嘎巴一声就断成两截。一节刀刃,就留在成纪的头上!曹朋把半截短刀插在腰间,挣开了成纪的手,而后探手抄起了放在木枕边上的匣子。他打开来看了一眼,金子和玉佩都还在。于是往怀里一揣,看了一眼成纪的尸体,上前从尸体腰间解下一个袋子。在手里掂量了一下,是五铢钱,至少有两三贯。曹朋也没犹豫,把钱袋子也揣进怀里,而后便悄然走出房间。由于曹朋杀人干净利索,所以动静并不大。隔壁房间的护卫,显然也睡死了,没有觉察到这边发生的变故。清冷的空气拂来,令曹朋的头脑一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