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往仁和殿去的时候就觉得头昏眼花,进殿之后,众人跪叩行礼,她却一阵耳鸣,要不是被身边人扶住,她恐怕就要栽过去了。
亏得梁岱与康宁眼疾手快,一左一右搀住毓秀,二人等她站稳了才敢松手。
毓秀闭了眼再睁开,强自定了心神,等她叫平身的时候,人就缓和了不少。
梁岱与康宁对看一眼,都松了一口气。
毓秀坐上龙椅,淡然对众臣笑道,“昨晚宫里出了一点意外,朕一晚都没有睡好。今日早朝能简就简,不甚紧急的事你们就禀报给两位宰辅定夺。”
此言一出,谁还敢站出来议政,原本准备没话找话的臣子一个个都瞪了眼。
毓秀见下头的人面面相觑,心里忍不住冷笑,半晌才开口问一句,“程卿,迟卿,朕之前叫你们彻查恭帝帝陵的事,这两日可有进展?”
程棉与迟朗低头出列,“皇上恕罪,臣等查了两日,一无所获。”
毓秀一皱眉头,“若说时日尚短,只查到一点皮毛,也情有可原,何谓一无所获?进陵查看的人可曾回报?”
迟朗顿了一顿,对毓秀拜道,“回禀皇上,帝陵由纪将军把守,勘察由禁军全权包揽,臣等询问了几次,纪将军只说一无所获,还未参透帝陵里的机关。”
毓秀怫然不悦,“当初建造帝陵的档卷呢,可从工部取来细细参详了?”
程棉抬头看了毓秀一眼,面上尽是无奈,“臣等向工部催促了几次,工部只说档卷众多,不易寻找,拖了几日也未曾呈上。”
毓秀怒道,“你们为朝廷当差,务必做到令行禁止,雷厉风行,遇事推脱敷衍,实在令朕太失望了。”
程棉与迟朗明知毓秀杀鸡儆猴,忙双双跪地请罪。
毓秀长叹一声,挥手叫二人平身,“朕说这一番话,不仅是针对刑部与大理寺,当然也包括工部与禁军。但凡是关联之人,务必遵旨而行,限期五日,交档卷,报勘察,不得拖延。”
众人见毓秀比平日似有不同,心中都有些吃惊。
毓秀明知自己暴露了戾气,却不觉得懊恼,反而更顺了一口气。
下了早朝,毓秀又召左右相与工部堂官到勤政殿商议修改工部例则的事。
姜壖与凌寒香多少知情,二人听说之后,面上都没有什么异样。阮青梅倒有些措手不及,扭头看了一眼姜壖,姜壖却并没有回看她。
阮青梅这几日在朝上颇为低调,多余的话一句不说,暗地里却在运作走动,尽力周旋帝陵的事,她原以为毓秀会借机在工部找几个人出来问罪,了结此事,却没想到她竟有意修改工部例则。
“臣惶恐,修攥六部例则,事关重大,请皇上三思而行。”
毓秀含笑看向阮青梅,目光却十分严厉,“自从朕登基,就将各部例则大略看过,其他几部还好,只是工部例则中让人觉得不妥之处实在少数。”
阮青梅听说毓秀读过工部例则,不免流了一回冷汗,“现行的例则实行多年,工部按部就班,并没有出过大的闪失,贸然修改已有的规则,恐怕使人心混乱,无据可依。”
毓秀冷笑道,“尚书大人言重了,明知现有的规则有漏洞,只因麻烦就不去修正,于工部有百害而无一利。”
阮青梅闻言,忙又上前一步,“皇上错怪臣了,臣并非是怕麻烦才劝皇上三思,而是唯恐改了规矩,众人适应不良,反倒麻烦。”
毓秀收敛笑容,一双眼紧盯着阮青梅,“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所谓例则,一要谨慎周全,以免有心之人偷鸡钻营;二要行之有效,众人做起事来有本可依,省时省力。尚书大人扪心自问,如今的工部例则可做到这两点了?”
阮青梅见毓秀态度坚决,忙放软姿态,“皇上所言极是。”
另一位工部侍郎见阮青梅都没有异议,也不好多嘴,就低头站在一边不发一言。
僵持中,姜壖上前笑道,“皇上提议修改工部例则是好事,新朝要有新气象,趁此时清理工部例则中的弊端,不失为皇上对臣下的恩典。”
毓秀点头笑道,“姜相所言极是,修改例则非一朝一夕之事,朕不会急功急利,逼迫你们一蹴而就,正因为事关重大,才要循序渐进。兼听则明,阮卿身为一部尚书,万万不可蔽塞言路,固守一家之言。”
阮青梅见姜壖也同意修改例则,心中知回天无力,只能上前对毓秀行了个拜礼,先称罪,再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