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问薇拂袖起身,石榴红色的绣牡丹云锦长裙将身段本就偏数高挑的她衬的修长有致,裙裳外是件同色的云纹金丝外袍。这身裙裳红的似火般浓烈,让人忽的有些不敢直视,只怕会灼了眼去。
陆问薇明艳的五官同这裙裳相得益彰,只是她的神色清淡,却是使得这般艳丽的色彩缺少了温度。乌发绾做牡丹髻,带了一套精致的红宝石头面,映的娇颜如花。
玉琼看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姑娘……您这是……”从往的陆问薇只会挑着素色的衣裳穿戴,妆奁前皆是翡翠亦或是细银造制的首饰,这盛装除了出嫁那天外,从未曾做这等打扮过。今个儿这是怎么了?
陆问薇转了转手上那与她这一身装扮十分不符的玉镯子,忽然想起了那天镯子划破喉咙的感觉。耳边似乎响起了肌理撕裂的声音,响起了血液喷薄而出的声音,她神色微怔。窗外传来了吵闹声,令她回过神来。
青漪苑中悬着吊篮,植着几株芭蕉,更有青藤随微风摇曳,冷愈苍翠。与院外的热闹非凡显得格格不入。
“你个不识好歹的贱丫头,可知道自己在干吗!”琉璃单手掐腰,另一只手指着面前的玉蝉。她气的指尖颤抖,娇俏的脸蛋通红一片。
玉蝉也不甘示弱,狠狠地将扯下的红灯笼扔到地上,用力踩了几脚,抬着下巴道:“哎呦呵,我是贱丫头,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插了几根鸡毛就以为自己变孔雀啦,扑棱两下爪子就以为能飞上枝头啦?真是笑死个人了!”
琉璃本来气得通红的脸蛋此时已经青紫一片,哆嗦着嘴唇正准备开骂,却听见屋里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吵嚷什么,有话进来说。”陆问薇皱眉向窗外道。
玉蝉进门见陆问薇坐在妆台前,不禁蹙眉担忧道:“姑娘不是身体不舒服,怎的不去床上歇着去。是不是奴婢吵了您休息?”说着有些不安的看了陆问薇一眼,见她这般明丽的打扮有些不解的看向一旁的玉琼。玉琼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陆问薇看着玉蝉担忧的神色,笑了笑道:“无事,睡了几日,身子已是大好了。”她这丫头年纪小,最是个单纯心思,一心为主事事都想着她。只是后来,被她那丈夫叶榆偶然瞧见了,强行收了房,小姑娘只觉得无颜见她,终日郁郁。叶榆……陆问薇的修剪精致的指甲紧紧扣在手心里。
琉璃在一旁冷哼一声,抬着下巴道:“少夫人,便不用奴婢来说,您这事也办的忒登不上台面。今个儿姑爷纳京都第一才女为妾,你称病不去也就算了。可不能连这红灯笼都不让挂吧。少夫人您好歹也注意点自己的脸面不是,这般肚量岂不是让叶府的人看了笑话。”
这一口一个少夫人被琉璃叫出来全无恭敬的意味,反而是一股嘲弄的语气。琉璃是叶家的家生子,年纪轻轻便是一等丫鬟。陆问薇嫁过来之后,琉璃跟翡翠两人便被调遣到她身旁伺候。她二人心中本就是极不情愿,陆问薇是商家女,要不是使了手段故意将婚约之事散播出去,哪里能攀的上叶家,在叶府上下来看,陆家也是厚颜无耻的,硬是不择手段将闺女塞进来。
陆家厚颜无耻?不知当年是谁厚颜无耻硬是缠她父亲求了婚书。
玉蝉气的跺脚,劈手夺过琉璃手中的红灯笼甩到窗外:”说了不能挂就是不能挂!”
陆问薇勾唇轻笑:“为何不挂呢?这般喜庆日子怎能不挂灯笼。”今日是她陆问薇嫁与叶家嫡长子叶榆的第三个月,是叶榆迎娶那第一才女孟青瑶的日子,更是她决定重新开始的日子。
这般好的日子,怎么能不庆祝一下?想到这陆问薇眉目更添笑意。
“姑娘您不是气糊涂了吧。。。。。。”玉蝉担忧道。
陆问薇勾起唇角道:“这般大喜的日子有什么好生气的,招呼福满,福全两个不仅仅要挂灯笼,就连彩绸也一道挂上去。既然想热闹,那就热闹到底。”
见陆问薇欢喜的神色竟不似作伪,不只是玉蝉她们几个,便是琉璃也愣住了。
“怎么?还不去挂上。”陆问薇往琉璃身上轻轻一瞥,开口道。
“啊……是是……奴婢这就去……”琉璃只觉得陆问薇的眼神中带着不容置否的压力,让她瞬间低下头去慌忙应下。
看着琉璃出去,站在门口的玉玦皱了眉头道:“姑娘这又何苦,即便是不挂什么劳子灯笼也是一样。咱们自个儿过自个儿的,理会别人作甚。”她手中捧着食盒,里面是从厨房那给陆问薇选的早膳。刚进门来,便听到琉璃跟玉蝉的争执。
陆问薇看着玉玦在桌上摆着早膳,置好碗筷,开口道:“已是叶家妇,还说什么过自个儿的。”从往她失落过,伤心过,总想着就这样罢,好好过自个儿。可最终还是逃不过别人的步步算计不是?
玉玦忧心道:“姑娘。。。。。。”话到唇边却是只余一声叹息,自家姑娘说的没错,此时的陆问薇再也不是陆家的女儿,而是叶家大少夫人陆氏。令玉玦愁闷的是自家姑娘并不得姑爷宠爱,新婚之夜姑爷被那妾室茱萸使计诓走后,便很少来青漪苑中。陆老爷如今一门心思宠爱有孕的新夫人。姑娘便是回门之时也没能将苦楚找到人倾诉。可如今,成婚刚刚三月,叶家姑爷便大肆风光纳妾,她家姑娘也太苦了些!想到这玉玦不禁红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