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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霍寻（第1页）

一只手抓住叶筱安的头发使劲提起，旁边的人抬起桶子朝他泼了一桶水，冰凉凉的感觉刺痛着他的神经，白色的衬衫被水泡成透明，露出枯瘦的身子。

“真恶心，这个jian人。”一个样子还算清秀的少年得意洋洋的盯着霍寻的脸，提起脚狠狠的在他脸上踩下，抬脚时叶晓安的半边脸已经肿了，38码的鞋在他脸上印下一个印子。

“来来来，剪刀。”杨修挥手示意了一下后面的小弟，一把对于刀来说略钝的剪刀递到了他手上。那把剪刀是胶的，刀的部分生了锈，铁锈的味道如同鲜血的腥臭，在空间散播开来。

“不…。不要。”叶晓安哽咽着说。他的眼睛周围红了一大片，头发也被水淋湿。全身没一处是干的。白嫩的皮肤上有很多伤痕，有新的也有旧的，记忆交错，他好像已经感觉不到疼是什么了，只是下意识的想保护自己。他的头发这个月已经被剪三次了，再剪就只能剃寸头。他强撑着睁开眼睛，望见厕所门口有个高大的身影。那个人在看他，无数人在看自己的笑话，巨大的无力感碾压着将要窒息的他。

杨修没管那么多，咔咔几剪刀下去，本来参差不齐的头发被他剪成了一个“凹”。他从口袋里翻出一个新款相机，接着用手掰正叶晓安的脸。

“怎么不笑一下？”他假惺惺的捏着嗓子说

“我叫你笑，你听不见吗？”气急败坏中他突然一巴掌狠狠的砸在了叶筱安的脸上，红红的印子，火辣辣的疼。

叶筱安强装着露出一个笑容。杨修接着笑了，他还想干点别的，可干什么好呢？他罪恶的手伸向叶筱安的颈部。伴随着他用力，叶晓安的脸越发狰狞，心脏跳的越来越快。

“老大快上课了，走吧。”在他后面站着的胖子小声提醒。杨修不耐烦的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等到他走时还不忘用鄙夷的眼神扫视被他折磨过的叶筱安。

叶筱安仰视着他离开的背影，突然意识到快上课了，必须马上起来去教室上课。他强撑着枯瘦如柴的身子扶着墙走出了厕所，空荡荡的走廊只有他一个人。等到他到教室，生物老师课已经上到一半了，本来心情就不温不火的生物老师看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叶、筱、安，你想干什么？！”生物老师咬牙切齿的盯着少年的身子。看着他湿漉漉的衣服又看了一眼坐在位子上吊儿郎当的杨修，也许是明白了什么。还是让叶筱安坐下了。

叶筱安走到位子前，发现椅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泼了红墨水，在他犹豫要不要坐下去时，生物老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掐着手指，缓慢的坐了下去，后面泼墨水的人笑出了声，那声音不大，但这个班里没人敢说什么。

下课后，他还是和上课一样的姿势，一动都不敢动，红色的墨水把他的衣服浸成了血色，可他脸上却苍白如纸。杨修慢慢悠悠的哼着小曲路过他的课桌，一只不安分的手推倒了他桌面上的书，一时间书凌乱的撒在地上，其中有的书早已经散成一页一页的。

“诶呦，怎么办呀，哈哈哈哈。”杨修没装两下自己就先笑场了，笑着还撑着腰戏虐的看着他。叶筱安害怕的低着头，羞耻心和自尊不断拉扯着他，不去捡。

“你是不是来大、姨、妈了，这么久都不站起来。”杨修明显已经不耐烦了，没等叶筱安反应过来就被一只手狠狠拽到了地上。

“我叫你捡，你听不到吗？”刺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比起恐惧更多的羞愧涌上心头，周围的同学更是看戏一般。挣扎中，叶筱安爬起来，用手捡起那些散落在地的书。暗处的男人静静的盯着这一切，神色温和，没有任何情绪从他的眼中流露出来。

今天是星期五，放学格外早，因为学校是一周制，像叶筱安这样的寄宿生每周五都会回家，下周天下午再来。

“叶筱安，老刘叫你去办公室一趟。”

“好。”他微微点头，直直走去办公室。他们的教室离办公室不算远，但他越发觉得这条路越走越长。他的衣服还没干透，办公室里又十分凉快，刚进去空调的凉风就扑面而来，他的身子不由得抖了抖。是个明眼人都知道他刚才经历了什么，却无人提及此事。他颤颤巍巍的走到一个矮矮胖胖的老师跟前，站起了军姿，但是他头却一直低着，手也不安分。

刘阳：“听说你无故旷课。”刘阳端着杯子喝了口热茶。那些老师齐刷刷的目光投向他，一时间他才察觉到自己窘迫的处境。

叶筱安：“没有。”

他一直摇头，虽然心底里明白不会被相信，但是他还是想说。

刘阳：“那你怎么迟到了二十多分钟？”

叶筱安：“我被欺负了。“

刘阳：“别人怎么不欺负别人，就欺负你？”

叶筱安被这个问题问的呆滞了，为什么那些人不欺负别人，只欺负他呢，为什么？时间好像暂停在了这一刻，还是旁边的老师出来打的圆场。

“小孩子嘛，小打小闹的。”

小打，小闹。短短四个字好像在叶筱安的脑海里安装了循环播放。如果再说这件事就是他的不是了，同学之间不能太小心眼，何况只是“小打小闹”。

刘阳盯着他这副窝囊样又喝了口茶，接着说：

“你妈妈上来了，你等等。”

叶筱安听话的坐在凳子上发呆，恍惚中，他看见窗外有个人影。阳光透过树叶留下影子，那是它存在的证明。燥热不堪的天气，聒噪的蝉鸣，宣告着夏季的来临。他低着头在长了杂草的石砖上用手写写画画，没人知道他画了什么。

一个胖胖的女人穿着农民工的衣服，明显是刚从工地赶来，她手中提着地摊上十块钱买的包。路过叶筱安时只是略过了他，直接走向了刘老师。这是他的妈妈，名叫宋恬。虽然刘老师对他妈妈早有耳闻，但也是被吓得不轻。这是从叶筱安入学以来，他第一次见到他的母亲。一个奇怪到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女人。从进门到现在她从来没看过叶筱安一眼，好像那坐着的不是她儿子，而是她的仇人，她最屈辱的历史。

“这次叫您来是需要说说您家孩子逃课这件事。”刘阳装作淡定的样子，实则手不停的发抖。听了这话，那女人突然转过头来瞪了叶筱安一眼。这一眼让本来就紧张冒汗的叶筱安喘不过气，他忘了，他妈妈已经不是他妈妈了。

“你为什么逃课？”她冷冰冰的眼神如同毒蛇一般毒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