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棉袄更诧异了,他转头从两人身侧望过去,血液飞快冲进他的头顶,后颈的汗毛唰地竖了起来。
“啊——”他尖叫起来,惊惶地朝来的路逃去。红围脖和圆眼镜愣了一愣,也先后追着他没命地跑走。
密密麻麻的蜂群中间,一个死亡多时的男人跪在地上。他圆睁的双眼浑浊不清,污血在脸上流出一道道沟壑。他的头盖骨被掀开,颅腔里面挤满了忙碌的蜜蜂,黑黄相间的小躯体爬动着,推搡着,急不可耐地扩张领土。“扑”地一声,他的右眼珠从眼眶内掉了出来,结缔组织弹了两下,黏住轻度腐烂的脸,眼球挂在空中随风微微抖动着。
他的头成了一个蜂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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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侦科赶来的时候,片区警察已经将蜜蜂驱赶干净。
刘博兴神色严峻地看着跪倒的男尸。赵奎丽正在接受化疗,很多事已经交到他的手中。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突然从“二把手”变成“一把手”,他还没完全适应。与他相似的还有季纬,在新法医调来之前,他还得再独撑一会儿。
“初步断定,死于窒息。”季纬调查了一番,说,“似乎是皮带。不过还得进一步解剖才能下结论。”
“头上是怎么回事?”刘博兴问。
“他的大脑似乎被切除了,手法很专业。里面好像灌了蜂蜜,所以吸引了这么多蜜蜂。”
刘博兴皱眉:“有什么能证明死者身份的东西吗?”
“这是出租车公司的制服。”江彻低头翻了翻男尸的口袋,“机动车驾驶证……徐东,是他的名字吧——嗯不对啊?”他看着众人,提出自己的疑问:“凶手为什么不把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拿走呢?而且在尸体颅腔灌蜂蜜,似乎是有意要人尽快发现死者一样。”
刘博兴眼皮一跳:“徐东?”他仔细看那张血迹斑驳的脸,忽然发现有些眼熟。
“开出租车的怎么又出了问题?”梁坤撇撇嘴,“撞火车那个已经够匪夷所思了,这一个……”
“这个人我认识。”夏芸突然说。
“哎?”梁坤诧异地看着她。
“还记得三年前的案子吗?”夏芸看看梁坤,“他曾经是工行的职员。三年前的工行抢劫案,还记得吗?原来他被开除之后做了出租司机啊。”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我都忘了。”
“因为他人中有块胎记啊,我们当时还说像希特勒来着……”
“那个案子我也听说过。”江彻说,“听说劫匪有枪,逃进了一所中学,还枪杀了几个学生。”
“是的,那是很重大的案子。”夏芸说,“我们怀疑过是银行职员徐东做了内应,但是找不到证据。”
“也许那是真的,不然凶手为什么让他跪着?也许是一种赎罪呢,就像岳飞墓前的秦桧……”江彻说。
梁坤情绪不明地冷笑一声,说:“这算什么?正义的审判?”
刘博兴突然开口:“未必就有关系!”
众人被刘博兴吓了一跳,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刘博兴自知失言,摆摆手说:“调查得差不多了就把尸体抬回去吧。”
“嗯,是。”江彻纳闷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