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柔的,软软的,甜甜的,都是假象。
安道临终于意识到,这个来自天水的女孩,也有自己的硬度。
下午,他失魂落魄地上课,幸好乔娜没出现。
“天生犯罪人是龙勃罗梭早期犯罪原因思想的一个核心命题。龙勃罗棱对天生犯罪人的特征作了如下的描述……”
这个学期,他带着社会q1141班的犯罪学。那天的课,他讲得很普通,嘴里吐出的字句一板一眼,一贯的“寓教于乐”风格跑得没影。
绕着教室顺时针走一圈,又逆时针走一圈,强打精神讲完生理因素对犯罪的影响,他微微松了口气。他正准备开始讲下一部分时,突然,有个戴黄蓝毛线帽的女生举起了手。
他仔细一看,原来是陶夕。
有问题就应该及时提问,他喜欢这一点。虽然他突然想起陶夕的身世,心里膈应了一下,但还是点起了她。
她站起来,开口了:“安老师,关于犯罪……来自死亡的威胁会导致好人良知上的崩坏吗?”
安道临觉得有些尴尬,问:“为什么这么问?”
“我最近在看美剧,breakingbad。”她回答,“觉得这部片子里有一些问题。”
“这片子讲的什么?”
“很糟的事情。”
“有多糟?”
“有一个男人,他患上癌症,但是他的妻子疏远了他,并且出轨了。”陶夕的声线没有感情起伏,“他的妻子并不是刻薄自私的女人,因为她的‘疏远’从某种角度来看,正是那位丈夫一力促成的的。”
“哦?”安道临觉得有点意思。
“那个女人为了陪自己的丈夫共度难关,特意请了有名的医生,并且发动身边的亲朋好友一起帮助他。但是……他希望自己一个人。”
安道临的右眼皮一跳。
“他一直在推脱,明确表示出不希望自己妻子在场的态度。”陶夕继续讲,似乎是对主人公颇为无奈,“然后他的妻子就无法探测到他的生活了,然后他的行为就……随心所欲了。”
安道临缓缓坐在椅子上——他平日讲课时很少坐着的。
陶夕站在那里等他的回应。开小差的人也把视线从手机上移起来,彼此面面相觑着,似乎对安道临的沉默很不习惯。
过了好半天,安道临开口了:“他在知道自己患了癌症之后,选择……疏远自己家人。”
陶夕点点头:“我想,大概是他觉得,随着生命的流逝,他会越来越虚弱。到时候,所有人拿他当一个将死之人看待,而不是一个被自己的病情吓坏的,可怜的父亲。”
安道临呆呆地坐着,捂住了自己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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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人说过,婚姻是在蚌肉里放上一粒砂,蚌恒久地痛苦地容忍着,只为等待孕育出夺目珍珠的那一天。
可砂究竟会变成珍珠还是长成毒瘤,却不受蚌的意愿控制。
赵奎丽站在河堤上,面前是夕阳下波光粼粼的河流,背后是黛绿沉沉的白沙洲。除了晚风间或拂过树叶的沙沙声,和暗流涌动的耳语声,一切都很静谧而美好。
“我好像很久没好好欣赏过自己居住的这座城市了。”她对身后缓步靠近的男人说,“我是不是走得太快了,快到来不及看周围的风景,快到顾不上最亲近的人们。”
安道临脚步滞了滞,走到她旁边,垂头端详河流在堤岸上溅起的水花。
“我打去你的办公室,他们说你没有加班。所以我猜你在这里。”
“你知道了?”
安道临脸色一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