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匈奴那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更不会是六年前那般结果。
顾觉非的目光变得渺远了一些。
他没有再接萧彻的话,只是竭力地透过人群,去看那一位曾对他寄予厚望、如今已对他失望透顶的老太师。
人群的边缘,他静静地站着,身子似乎有些颤抖。
只是隔得有些远了。
顾觉非竟觉得,他脸上的神情太过模糊,以至于自己根本看不清晰。
也或许,是不想看清。
“过去瞧瞧吧。”
对顾觉非这般有些恍惚的怠慢,萧彻也没介意,只是对着身旁的太监一摆手。
那太监伺候了多年,顿时会意。
手中拂尘一甩,便立时仰了头,清了嗓子一声唱喏:“皇上驾到——”
这一下,前面僵局顿时就打破了。
文武大臣纷纷下拜。
匈奴这边才将霍尔顿扶了起来,怒视着方少行,有一种被戏耍了的冲动,听得大夏皇帝过来,也不好发作,只能跟着一道行礼。
所有人里,就方少行自己最镇定。
眼见着皇帝来了,他一掀那白袍飘逸的下摆,躬身一拜时候的姿势都显得潇洒。
声音里还有点笑意:“臣方少行,拜见皇上,吾皇万岁!”
“平身。”
萧彻看了他一眼,又近距离看了看此刻灰头土脸的霍尔顿,心里面竟莫名觉得一阵解气,连带着脸上那本来寻常的笑意都真了几分。
“议和大典才刚结束,你们这是闹什么呢?”
霍尔顿火气正大。
可还不等他说话,方少行已经直接躬身回禀:“回皇上话,臣与匈奴霍尔顿将军昔年在战场上乃是不打不相识的交情。今日议和大典已成,臣便想与他切磋切磋。只是没料到霍尔顿将军手下留情,未使出真本事,给臣留了些面子。倒是臣一时下手没了轻重,还请皇上恕罪。”
睁眼说瞎话!
简直是当着所有人的面颠倒黑白啊!
周遭目睹了事件全过程的文武大臣们,听了他这话之后,只觉得耳朵旁边嗡嗡地鸣响,炸得连东南西北都找不到了。
即便是向来自诩见惯了伪装的陆锦惜,此刻眼角也不由得抽了一抽,深深地惊叹于方少行的冠冕堂皇与胆大妄为。
偏偏谁也不敢站出来说什么。
就是霍尔顿自己听了方少行这一番极给面子的说辞,也怔神了好半晌,不知道自己应该是承认还是否认。
承认吧,一口气咽不下;
否认吧,那不是直说自己就是打不过方少行?
而且现在可是才议和啊。
方少行一开始挑衅他的时候就说了,这是个人恩怨,不牵扯家国大事。
他是听了这话才应战的,此时再在大夏皇帝面前说什么,实在不是大丈夫所为。
心里憋气了好半晌,霍尔顿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