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庭筠想着四伯父屋里那些漂亮的姨娘们,哭声渐渐小起来。ru母松了口气,柔声安慰道:&ldo;我们小姐以后可是要做主母,主持中馈的。要学,就学老太太,学大太太,学夫人,贤良淑德,贞静恭顺……&rdo;傅庭筠深以为然,在妇德、妇言、妇容、妇功上下工夫。姐妹们一起跟着师傅学这学那的时候,她总是很认真。姐妹们玩的时候,她虽然也跟着一起笑闹,可转过身一个人的时候,总是悄悄地练习。时间一长,姐妹里就数她处处做得最好,样样都是拔尖,祖母不住地夸她天姿聪慧,去南京姑母家做客的时候,就带了她去。她也因此得了俞夫人的青睐,和俞家订了亲,让众位姊妹们都羡慕不已……从那以后,她就更觉得ru母的话有道理了。可现在,赵凌却说&ldo;蜀锦卖到了十五两银子一匹,京都也早不流行青花了……&rdo;他这是在赞扬她吗?难道他觉得她好看?傅庭筠躺在c黄上傻笑。他肯定是在赞扬她。她想到他说起苏皮月饼时的情景。&ldo;……听说是你做的,月饼的馅甜而不腻,比明月楼的点心做的还要好吃!&rdo;他静静地望着她,目光比那天上的皓月还要明亮,还要温柔,还要静谧,宛如隐隐的水波荡漾在他的眉宇间,让人沉醉其中而不愿醒来。她不敢多看,微微低下头。想到这里,傅庭筠的脸有些红。她知道明月楼,在苏州,别人提起江南的点心就会说起明月楼。或者,赵凌是在安慰她?一如从前,总会找个台阶给她下!她立刻躺不住了,跳下c黄揽镜自照。皮肤像花瓣般细腻,眼睛像晨星般闪耀,嘴唇像朱砂般红润……傅庭筠白玉般的指尖从面颊慢慢地滑落到下巴,抿了嘴笑。镜子里的女郎也笑,如繁花盛开,刹那明丽。他应该也是喜欢的吧?她&ldo;啪&rdo;地一声将镜子扣在了镜台上。他是第一个觉得她好看的。如果是别人,她自然不信。可是赵凌……自然不会骗她,也不会骗她。可见在他心里,她的确是好看的。傅庭筠只觉得脸滚烫滚烫的,心底的欢喜像海水拍打着崖壁,一浪高过一浪,让她心神摇曳,不知道该怎么办好,闭着眼睛趴在了c黄上,把脸埋在了被子里。准备嫁衣的时候,她曾看中块料子,大红色遍地金,织着忍冬、玉簪、芍药、月季……锦绣辉煌,十分耀眼,她很喜欢。母亲却说,这织物不太好,绣工又太艳丽,不够端庄,选了织着牡丹、菊花、兰花、梅花的宝蓝色遍地金,漂亮是漂亮,可花色太整齐,不如那大红色遍地金看着就有种妩媚的风情迎面而来。西安府应该也有那种织了忍冬、玉簪、芍药、月季的大红遍地金吧?她想像着自己如果能穿着这样一件衣裳时的模样。乌黑的头发,雪白的皮肤,红彤彤的嘴唇与大红色遍地金的衣裳交相辉映,肯定是娇艳逼人吧!赵凌看了会不会目瞪口呆?她越想越觉得不错,躲在被子里偷偷地笑。明天一早和赵凌打个招呼,然后和吕太太上街看看,说不定能买到同样的料子呢!念头一转,笑容就凝固在了她脸上。她,她还在孝期呢!怎么能穿大红的衣裳。傅庭筠不由坐了起来。常言说,女要俏,一身孝。可惜,她和月白、湖色、缥色这样清雅的颜色一向没什么缘分。这种颜色的衣裳穿在她的身上,还没有她的皮肤光洁,映得她青丝过于浓黑,嘴唇过于红艳,就像素绢上洒了墨,白纸上点了绛,颜色太过亮丽,反而显得突兀。她叹了口气,想起要给舅舅做道场的事。自从到了西安府,一桩事接着一桩事,倒把这件事给忘得干干净净了。给舅舅做道场的事虽然是赵凌提出来的,可这些日子赵凌也忙,他要在去军营之前把事件都安排好,其中还涉及到他的产业,这可是百年大计,马虎不得,她还是别去打扰了。不如明天请吕太太和她去趟文仁寺?傅庭筠犯起愁来。她手里除了母亲给的一些金银首饰就是那二千两银票了。二千两银票给了赵凌,母亲的金银首饰她无论如何也舍不得动……那拿什么香火钱给舅舅、舅母们做道场呢?早知如此,就不应该把银票全给赵凌的,怎么着也要留一、二百两用来应应急。那明天怎么办?难道要赵凌把银票还给她不成!念头一起,傅庭筠又羞又愧。